辛歌从未和祁温贤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那次一起逛街,也不过是她趁小长假和大学室友一起去帝都旅行、夺命连环call让他出来接待陪玩罢了。
祁家少爷那时在忙一个服装设计比赛,人虽然出来了,心思大概还留在那堆设计图纸上,全然没有玩乐的心思。
随行室友提醒辛歌,虽然你这位“预备役老公”又帅又多金,看上去也很斯文,很成熟,但他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啊,婚姻还是要建立在感情之上,不然,是不可能幸福的。
她笑她们: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家族联姻,谈什么感情,要什么幸福。
后来,室友们纷纷找理由离队,说是要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增进感情。街上人多,辛歌领着祁温贤瞎逛,却发现周边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辛大小姐边揉腿边抱怨穿高跟鞋走路好累,叮嘱祁温贤以后要帮她准备一双平底鞋放在车里。
要软皮的,牌子无所谓,但不能太丑,颜色也要适合搭衣服……
辛歌记得自己当时提了许多要求,结果祁温贤凉凉回了一句“你要求真多”,两人当街开始抬杠,直接杠进了附近的宾馆。
连去他公寓都等不及。
辛歌一直以为祁温贤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打算自己准备一双鞋改天放他车里,可惜,从帝都回来后没多久,辛家便出了事。
她再也没坐过祁温贤的车。
直到眼下才知道,他当时有记住她说的话:C家的渔夫鞋,小羊皮,黑白拼色……总之,是能令她满意的那种。
四年了。
他连车都换了。
却还习惯在后备箱里放一双“要求真多”的平底鞋……
短暂唏嘘后,理智最终战胜感性,辛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鞋子固然合她的脚,但也算是大众码数,可以让任何一个不想穿高跟鞋的女人用来应急,不一定是为她准备的——四年时间,祁温贤既然能换掉当年的爱车,自然也能换掉别的东西。
辛歌坐在卡宴的后备箱边沿,静静看着祁温贤单膝蹲身,小心翼翼托起她的小腿,帮她将鞋穿上。
男人的动作很有礼数。
但被他碰过的地方,却留有灼人的温度。
辛歌想起来,祁温贤似乎很喜欢她的腿,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夜晚,她被他抵在房间角落里亲吻,等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杂乱、无法控制时,他才将她抱到床上,她若是玩欲擒故纵,他就会捉住她的脚踝将人拽回去,等到她笑闹够了消停下来,再一路向上……
想到这里,辛歌不禁撩开一点身上的西装——散热。
她的脸烫得厉害。
若不是有夜色作掩护,只怕还会叫人看见可疑的红晕。
片刻后,她伸直小腿,盯着脚上的鞋看了半天,忽然开口道:“……这是你女朋友的鞋吗?”
祁温贤站起来,凝视着她不说话。
辛歌缓缓眨了一下眼,想起了一句从网上看来的“茶言茶语”,继续试探:“我穿你女朋友的鞋,她不会生气吧?”
他终是给了一点反应:“你觉得呢?”
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抛了回来。
她抿了下唇,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觉得她不会生气。”
祁温贤点点头:“你说了算。”
什么叫我说了算?我又不是你……
等等?!
模棱两可的回复令辛歌瞬间哑了火,借着起身试鞋的间隙,她开始认真思考他口中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在指自己?
害怕自作多情,辛歌咬咬牙,打算挑明问个清楚:“喂,你女朋友……是……”
不知是带着何种心态,祁温贤意味深长地说:“我还是单身。”
辛歌轻嗤,好狡猾的答案。
还是单身,又不代表身边没有女人,除了圈子里的千金小姐们,还有那些和他的工作室有往来的当红小花……
反正,她是不觉得这个“表面得体,内心dirty”的男人在被退婚后还愿意为跑路的前任未婚妻守身如玉。
“我是就随口一问,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你的私人生活。”辛歌特意强调了一遍,转而聊起旁的话题,“对了,你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
迟疑片刻,祁温贤扭头望向别处,随意编了个借口:“沈若茴在酒会上落了东西,我怕她急用,就顺路送过来。”
“为什么把车停在路口?”
“不想打扰你们叙旧,想晚点再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你车上有沈若茴的东西,刚才为什么不让沈铭飞带回去?”方才狼狈地输掉了一局,她迫不及待拿自己当突破口,想要找到他的破绽,“祁先生,你今晚到底是来跑腿的,还是来堵我的?”
夜风习习,掀开隐秘的一角。
有人绷不住了。
沉默半晌,祁温贤终是出声制止她的追问:“辛小姐,你应该庆幸我今天等在这个路口。”
*
一番较劲,两人都学乖了。
多说多错。
少说话或者不说话,勉强还能当朋友。
祁温贤本想送辛歌回家,但后者却坚持要找个地方帮他处理伤口,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拐进一家24H便利店。
常用药品店里地都有,介于那家伙手上的伤口并不深,辛歌在货架上拿了碘伏棉球和创可贴,又给自己买了一份关东煮——她是真的很饿。
他们在窗口边的座位上并肩而坐。
俊男美女搁在哪儿都很惹眼,自打两人进店后,店员小姑娘的目光几乎就没从他们身上挪开过。
耐着性子帮祁温贤清理了伤口,贴好创可贴,辛歌才长舒一口气,悄悄抬眼观察着他:冷光灯下,男人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立体,无框眼镜磨去些许凌厉,多了几分儒雅、温良。
辛歌觉得自己当年就是色迷心窍,才把他哄上了床。
觉察到身边人意味不明的视线,祁温贤轻咳一声,决定继续聊聊:“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一边吃关东煮,一边不咸不淡地回答:“上个月。”
他又问:“之前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