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苏这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少见。
Vera被她这么一打断，都忘记自己刚才说到哪里了。
风月见状冷不丁问了句：“你是秦苏苏？”
女孩子看着不大，怯生生地点头。
“我哥……”
怎么看上了个傻白甜……
说出口都让人笑话，她哥也算能配得上机关算尽这个词，怎么会喜欢这种看着好欺负的。
一欺负狠了，估计就要哭。
怪不得被人忽悠着签了七年合约，两年多还混迹在三线。
“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风月大概是明白了一点，但是她很好奇到底什么事能把Vera气成这个样。
时尚圈见人下菜碟的太多了，风月见怪不怪。
Vera也坐下，看着两个小白兔就头疼，喝了口顺顺气：“昨天我让底下的人带苏苏去秀场，结果临时告诉她要换人，这种档次的资源，让我们的模特去走中间的位置。”
说实话，Vera签下秦苏苏后也没觉得她是个麻烦，小姑娘挺上进，也愿意努力，就是性格太软了，容易被人拿捏。
结果出场第一天，主秀的位置让别人顶了。
Vera是喜欢听话的模特艺人，但不是谁的话都听。
“国内秀场我不熟悉，你知道昨天的主秀是谁吗？”风月敲着桌面，掀起眼皮问她。
秦苏苏点点头：“是顾氏旗下工作室新签的模特。”
她以前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秀场，一看对方是前辈，气势上就先弱了，龟缩在旁边。
“顾氏？”风月挑挑眉重复了一遍。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扬扬嘴角，在心里盘算着，“巧了，这事我来解决。”
Vera愣了两秒，继而问道：“你怎么解决？冲到顾氏让他们把人开了？”
想想也不现实……
“哪能，”风月对那个小模特根本没兴趣，“最多，让他们老板来给你道个歉。”
Vera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散会。”
风月起身从包里掏出手机，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笑着跟秦苏苏搭话：“以后记住，别被人欺负。”
“有事的话，就打这个电话。”风月提笔，弯腰在会议桌前抽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她哥的私人号码。
也不知道事成之后薄景湛会怎么谢她。
“这是……”秦苏苏眨着大眼睛问她。
这么一看，小白兔确实挺可爱。
“哦，我的私人助理，有事就找他，都能解决。”风月不觉得薄景湛会把私人号码给她，毕竟她哥现在还在端着。
Vera跟着风月出门后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私人助理了？”
“刚找的，”她心情不错，拐了个弯打算按电梯上楼，看着Vera一脸不放心，她又保证道：“工作积极性绝对比我们高。”
……
上楼后，风月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她在拨号键里输入了顾让的电话号码却迟迟没拨过去。
昨天晚上的事还萦绕在脑海，难得占了下风。
对待顾让，她确实该深思熟虑。
风月背靠在软沙发上，几秒后，还是按了通话键，铃声响了几秒被接起，风月听见他那边传来一声简单的“喂”。
顾让刚结束要一个例行会议，他收到风月的电话，沉思了两秒后接起。
想看看她又要做什么。
昨天晚上，他差点就在她面前暴露的彻彻底底。
“顾总。”她那边传来一阵倒水声，像是刻意缓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有事？”顾让把刚翻开的合同重新合上，轻揉着太阳穴，缓解刚才的疲惫。
风月“嗯”了一声，开门见山：“确实有事。”
“顾总昨晚说，什么责任都能负。”风月的话中有话，但并不挑破。
顾让没说话，在等她的下文。
“不反悔吧？”
风月的很多话都忘偏离轨道的地方说，并不直白。
“所以，想说什么？”顾让拖着尾音，耐人寻味。
风月也不跟他绕弯子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们工作室的员工不太听话。”
“顾总，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当陪衬。”
不单单是风月自己这个人，她的人也不可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这些年，她就从来不爱当什么绿叶，也是从小的思想灌输问题，她只做主秀，只会压轴。
如果今天这个人不是顾让，那风月可能会给她哥打个电话，至于昨天这个模特日后还能不能拿到资源，她无所谓。
秦苏苏就算是个傻白甜，那也是她工作室的人，明摆着打她的脸，这口气风月怎么都不可能轻易咽下去。
“如果顾总感兴趣可以去查查。”风月没想着再给他解释一遍。
这个员工他要开要留，风月也做不了决定。
毕竟是薄景湛都要让三分的人。
“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容易揭过去。”风月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再次制造机会。
顾让：“怎么，想见我？”
他说得轻挑，但又让人难以反驳。
“可以的话。”风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慢慢吐出这四个字。
“这次呢，想干嘛？”顾让换了一边接听电话，气息又沉又稳。
像是已经看透了全部。
“想……”风月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带了几分笑意与暧昧，“再进一步。”
……
结束通话后，风月把手机扔到旁边的茶几上。
顾让最后没给他准确的回复，风月只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迷人，充满最强的诱惑力。
午饭过后，风月就着手准备下午的拍摄，城北隔着她的工作室有些距离，Vera陪她一起去的，好巧不巧地就遇到了秦苏苏口中的那个模特。
叫薛淼。
长相不错，但气质和身材上没有优越感，拍这种平面可以后期，但真要上了国际秀场，缺点暴露无遗。
她在风月斜对面拍另一个品牌的封面杂志，大牌耍的一套一套，风月得承认，能攀得上顾氏的人，肯定是资源不愁。
她看着化妆师给薛淼补了一遍又一遍的妆，结果这位模特说什么就是不满意，惹急了直接要罢工不拍。
风月没搭理，自顾自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杂志，定过妆之后就开始进行拍摄。
棚里几个人工作人员忙前忙后，调试灯光和镜头，前期的准备工作确保无误才告诉Vera可以开拍。
风月的知名度高，薛淼难得见真人，看到大前辈就在自己眼前，当然要奉承几句。
于是休息的空档，风月就听见这人在自己耳边溜须拍马：“风月老师，您的每场秀我都有看，简直太精彩了。”
“上次巴黎时装周的压轴真的太惊艳了。”
“我能跟您要个签名吗？名片也行，我喜欢您好多年了。”
风月连个谢字都没说，特别想问问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她得罪干净了。
顶她工作室模特的位置，现在居然还能舞到她眼前，傻成这样的，在圈里少见。
Vera过来拦了几次，结果薛淼看她不过是个助理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风月老师，你觉得我有一天也能像你一样吗？”薛淼已经在幻想自己参加各个时装大牌的秀场，聚光灯下，她从里面走出来，所有的掌声响起。
这个问题，风月倒是很想回答。
“我觉得，”她特意顿了顿，眼神又冷又冰，“不能。”
“我这样的，十年之内都不会再出来一个。”
这是实话，但面对声音都是鼓励的薛淼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你的话，更没可能。”话毕，风月还要再补刀。
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烦躁地收回视线，继续回到拍摄现场，跟着摄影师的指示摆动作。
薛淼可能是被她刺激了，直接扔下自己的助理就去门口，说什么也受不了这个气。
风月懒得搭理，就看着她又被人哄回来，来来回回的，一个棚里的人都跟着这位小公主折腾。
“您惹她干嘛，”摄影师摇摇头，他也知道风月不怕事，但薛淼是国内圈子里出了名的难搞，他也不瞒风月，如实说道：“她爸是顾氏的股东，这小公主闹挺点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呢。”
怪不得，原来人是被塞进去的。
家境好，就算傻点也没人敢惹。
“风月老师，她对您算是客气的。”摄影师看着对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叹了口气，想来今天又有可忙的了。
薛淼这位大小姐谁都不放在眼里，天天难为这个，难为那个，想要的好资源都是她老子真金白银地砸，要不是给的钱多，那个品牌方也不会要这种小公主。
风月：“她是谁的女儿，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只要她不在自己眼前乱晃，风月也懒得去主动找她麻烦。
她没那么闲。
至于秦苏苏的事，自然有薄景湛解决。
然而事实上，薛淼当她是软柿子。
只见还没拍摄的薛淼趾高气昂地冲过来，指着风月的鼻子，“你道歉！”
正在休息的人完全没有搭理薛淼的打算，伸手招呼摄影师：“我好了，继续吧。”
结果薛淼直接把她紧紧扯住，说什么也要让风月道歉。
“我给你一秒钟时间，松开。”风月的语气直降冰点，眼神中已经有了不悦。
结果薛淼脾气也上来了，不道歉就死活不松手。
下一秒，众人就看见风月把大小姐推在地上，薛淼都傻了，整个棚里的人急得给她递纸。
“我手机呢！我手机呢！”薛淼眼睛都哭肿了，看见眼前的风月嫌弃地拍拍手上的灰，又悠哉地坐回原位。
薛淼气疯了，拿着手机就拨电话，边等人接听边哭：“顾让哥哥……”
好不容易等到那边的男人出声，大小姐跟他说了一箩筐的话：“顾让哥哥，我在棚里拍摄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我还被打了……”
风月听着一阵头疼，万万没想到这个电话居然不是拨给她爸的。
顾让哥哥……
这两个人的姓八竿子打不着，不过要是没有摄影师那番话，风月还真会以为她和顾让是自己和薄景湛这种关系。
现在看来，怕是情哥哥。
“你现在能不能过来啊！他们都欺负我！”薛淼狠狠地瞪了一眼风月，又开始哭。
大概是真的听烦了，风月也没多余的耐心在这里教她做人做事，突然起身靠近，就蹲在她面前，慢吞吞道：“闭嘴，把手机给我。”
“我不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薛淼死死握住手机，说什么都不给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说你被别人包养……”
“啪”的一声，棚里的几个人都震惊了。
风月这一巴掌下去，大小姐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红痕。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看来要教教她。
可能是养尊处优惯了，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巴掌，薛淼都懵了，哭声突然停止。
“我再说最后一遍，手机给我。”风月摊开掌心，等着面前的人乖乖把东西放到她手里。
她的气场太强大，薛淼都不自觉地往回缩，手机也顺其自然交到她手里。
风月起身，把手机放在耳边。
“顾让哥哥，应该知道我是谁吧？”风月眼神在薛淼身上游离，寻着她刚才的语调，有模有样地叫出口。
顾让刚才就听见她的声音了，想来薛淼是斗不过她。
“人我帮你教训了，现在还算听话。”风月回到自己椅子上，俯下身朝薛淼那边看去。
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真不知道她要是没了有钱的爹，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顾让倒是不惊讶会自己动手，虽然他也前前后后查过风月，但一无所获，资料像是刻意被人盖过去，什么办法都没有。
神秘的东西永让人向往，如同求知的渴望。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让清清嗓，单手松了下领带。
毕竟是自己股东的女儿，顾让虽然对这个便宜妹妹没什么感情，但是也不会放任不管。
“人被我打了，要是想发律师函寄到我工作室。”她完全没有把这事藏过去的意思。
风月做事向来不需要考虑后果，今天薛淼要是再敢多说点什么出来，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就算对顾让感兴趣，也没有上升到考虑他感受和处境的程度。
从始至终，他这个人就没多重要，生活的调剂品，说扔就扔。
“你不怕？”顾让在那边转了两圈笔，饶有兴致地半靠在椅背上。
像是完全没在意风月给他惹了个麻烦。
“你觉得呢？”风月没有回答，反倒又把问题丢回去。
而后，风月听见他在那边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只告诉她：“这事我处理。”
她不知道这人有几分心甘情愿。
风月“嗯”了一声，继而把手机还给跪坐在她面前的大小姐。
临了，不忘补充一句：“你顾让哥哥说了，他处理。”
薛淼像是忍着一口气，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但嘴上不饶人：“哼，你就等着糊吧。”
娇生惯养出来的，自然有傲气。
“小妹妹，我看你是不长记性。”风月往她那边靠了几步，偏不顺她的心意，把话挑明，“我未必就怕你顾让哥哥。”
风月的眼神里没什么好意，全然的攻击性：“所以，别随便惹我。”
顾让不一定会管这位大小姐，但薄景湛一定不会让她受气，风月就从来没怕过事。
看着薛淼被吓得不轻，风月轻松起身，顿了顿后又侧目提醒她：“一巴掌买个教训，你不亏。”
一个小插曲过后，风月进入到了收尾的拍摄工作，她虽然红但并不爱耍大牌，跟工作人员也相处的不错，整个下午，只有对面棚里的大小姐看她不顺眼。
可她又不敢把风月怎么样。
Vera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风月没什么太好的脾气，更何况还是面对之前跟自己工作室杠上的人。
风月这个人，极其护短。
就算今天风月不冒头，Vera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拍摄结束已经是傍晚，风月从棚里出来，大老远就看见薛淼立马跑出自己视线外，躲瘟神一样。
风月也不急，就顺着自己的步调往停车场走。
可碰巧两个人的车都停在一排上，薛淼下意识钻进车里就想赶紧逃。
奈何风月来了兴致，她挡在薛淼的车门口，架势十足，继而吩咐Vera先去车里等她。
等到人走后，大小姐才来了脾气，掐着腰问她：“你又想干嘛！”
“问你个问题，可以不答。”风月微眯着眼，态度审视。
细细打量过后，风月抬起头，视线从她的脸移向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
薛淼警惕地往后移了移：“什么？”
“你和顾让在一起过？”风月也就是突然来了兴致，虽然自己心里面猜到七八分，但莫名想问问。
对于顾让的一切，在兴趣没掐灭之前，她都愿意了解。
薛淼冷哼一声：“我不告诉你。”
风月已经从她的反应里得知答案，大小姐有心思，但是很明显顾让拒绝了。
“我知道了。”风月笑笑，收手不再拦着她。
薛淼的心思太好猜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风月其实无意跟她抢男人，教训她也纯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至于顾让，缥缈的爱情不值得她太过劳心劳力。
大家都是成年人，更何况风月面对的选择从来不止他一个。
看着她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薛淼明显急了，她探出个脑袋，咬牙切齿，“你根本不知道！顾让哥哥是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你就死心吧！顾让哥哥才不会这么没眼光！”
她恶狠狠瞪着风月，刚才的巴掌印还留在脸上，声音气势上倒是没输。
薛淼确实追了顾让挺久，但一无所获，这些年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顾让唯独没把她划入考虑范围内。
甚至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怎么办，”看薛淼气急败坏，风月忍不住想逗逗她，继而凑近放低声音，眼角微微挑起，“我觉得他就是喜欢我。”
满满地挑衅。
还没等大小姐反应过来回嘴，她就绕到另一边，扶着Vera的手上了车，行驶至主干道后，风月的指尖轻敲着手机一侧，思来想去给顾让发了条短信。
简简单单却意有所指。
【风月】：顾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