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三日,查干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胸口烦闷异常,头也嗡嗡作响。查干将屋中的桌椅掀了个遍,情绪越发的紊乱起来,军医们哆嗦着身子不敢上前,生怕一去便要丢了性命。酉时一过,查干竟朝外大口大口的喷起血来,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个不停,众人这才惊觉大事不妙,赶紧围了上去将查干扶到床上躺好。查干双目空洞茫然,伸出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挠个不休,脸上神情异常痛苦,面色也由白转为青紫。
查干的一众亲信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军医也束手无策,高压之下只得哭丧着脸将解毒丸胡乱的塞入查干的口中,权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查干服了药丸,丝毫不见好转,还险些噎住了喉咙,军医连忙伸手在背上拍了,查干才勉勉强强咽了下去,又咳出一堆血来。
军医满头冷汗,白着脸色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禀报着:“太子殿下……只怕是要不行了……”
众亲信闻言大惊,若不是还指着军医为查干续命,撕了军医的心都有。正慌乱间,南城门的守将急急奔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拖着哭音惊呼到:“墨军……墨军攻城了!”
满屋的人先是彻底愣了神,待回过神来时,手脚已有些发软。查干此时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待听到那句墨军攻城时,查干猛地坐起身来,双目瞬间恢复了清明,拍着床板厉声疾呼到:“杀!杀!杀!”
众人大喜,以为查干服了药有了转机,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查干却指着其中一人神情恍惚到:“格根,格根,你不得好死!”那人一愣,正欲摇头辩解自己并非二皇子,查干出人意料的摸了身上短刀出来,猛地出手将那人胸口捅了个对穿,这才放下短刀狂笑三声,又喷出一口黑血,仰头倒回了床上再未动弹。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查干已僵了神色。军医手脚并用着爬上前去,伸了手指在查干鼻底一探,顿时身子有如筛糠,哆嗦个不停。众亲信见着军医面色有异,赶紧推搡着军医让其快些说个明白。只见得军医面如金纸,张了几次口才艰难的吐出一句:“殿下……薨了……”众人顿时慌了神,有些胆小的已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南门的羌军左等右等,始终等不来城中援军,只得在城墙上苦苦硬撑。那城外突如其来的墨军精锐此时正是军心振奋之时,不要命的攀着云梯往城楼上涌,更多的墨军正陆陆续续的从对岸往青州城赶。城外墨军前方立着一银色战袍的年轻将领,脸上挂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青铜面罩,只露出一只狠厉的右眸来,那浑身上下喷薄而出的戾气让城墙上的羌军心惊胆颤。将领等了片刻,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这攻城的进度,干脆纵身一跃,自己飞身上了云梯,踏着墨军的肩头孤身一人杀上了青州城墙。底下墨军顿时大惊失色,赶紧紧随其上,生怕这不要命的左军主将有个三长两短。许守邺一边指挥着左路大军继续攻城,一边将手圈在唇边冲着那道银色身影高喝到:“你杀得慢些!给我留几个!”
方恒之早已杀得兴起,一把千钧重的长枪舞得出神入化,周遭羌兵根本近不了身,反倒被方恒之挑落了不少抛到城下。方恒之来势汹汹,一身武艺无人能敌,羌军之中哪里有人敢上前应战,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方恒之如入无人之境,将城墙上的众人步步紧逼,终是鬼哭狼嚎着逃下城楼,失了高地优势。
方恒之率领众人杀下城楼,径直破了南门。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吊桥将城内城外瞬间连通起来,数不尽的墨军精锐一拥而入,如狼虎之师锐不可当。
查干已死,墨军又从天而降,围在查干身旁的众将领们稳了稳心神,商议了一番先率军应战,保下青州再另作打算。众人转过身,刚要往房门处走,这才发现房门竟无缘无故的关得严严实实,用手一推,能听见门外有铁链的哗哗声。有人抽了抽鼻子疑惑到:“怎的还有火油的气味?”众人赶紧凝神吸气,果不其然,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扑面而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易安然易安馨兄妹二人手执火把站在院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羌兵尸首。易安然望着那被撞得摇摇欲坠的主屋木门冷冷一笑,扬起右臂将手中的火把掷了出去,只一个瞬间,整幢屋子便陷入一片汪洋火海之中。偶有羌军将领浑身是火的从屋中奔了出来,也被易安然手中长剑轻而易举的取了首级,丢入熊熊大火中烧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