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之深夜仍与孟广在大帐之内观看沙盘,反复演练守城战术。忽而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急急响了起来,不多时一道清丽的身影冲进了营帐,周燕行气喘吁吁的倚靠在门边的木柱上,一双眸子盈盈的望着方恒之哽咽到:“方将军,我爹与我二叔带军往南门去了!”
方恒之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落到了沙盘之中,满面震惊的看着周燕行怒到:“他们竟敢擅自出城?”
周燕行咬着牙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孟广一拍桌子急急吼到:“坏了!只怕那城门开了便再无机会合上!”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迈开脚步,飞身出了营帐,率着众将士直往南门赶去。那周氏兄弟二人还是先人一步拿刀架在了镇守南门的将士们的脖子上,逼着众人转动绞盘,将吊桥放下。眼看着那吊桥哐当一声架在了护城河对岸,周氏兄弟登时大喜,驱马率先冲了出去,被策动的墨国大军紧紧跟上。周氏兄弟刚刚过了护城河,便听得身后有人大喊:“将吊桥拉起来!”南门处顿时一团混乱,有想跟着冲出城去的墨军将士,也有听从方恒之军令关城门的军中将领,两方人马你争我夺,在城门处大打出手。
周氏兄弟还未回过神来,忽的那前方漆黑一团看似已沉沉睡去的羌军大营一片光亮,数千名弓箭手齐齐整整的站成数排,随着景玄南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火箭直奔埠州南门而去,点燃了那吊桥上用数股麻绳拧成的拳头般粗细的绳索。
孟广飞身而上,一脚将城墙上绞盘旁边的叛兵踹下城楼,再怒吼一声,鼓足浑身气力将绞盘往回转动。眼看着那吊桥晃晃悠悠的被拉起来了些,突然孟广手上一轻,只听得一声巨响,吊桥猛地又砸落下去,桥上的绳索竟是断了。
那羌军阵营中的弓箭手往两侧一让,后方装备精良的铁骑军显露了出来,查干洋洋得意的坐在战马上,手中令旗一下,铁骑军如离弦之箭一般,风驰电掣的直往南门冲去。
刚刚出了城门的周氏兄弟吓得立即抱头蹿回了城内,方恒之一个箭步冲出城门想毁了吊桥,可着实是来不及了。只听得如雷声般轰鸣作响的马蹄声滚滚而来,那铁骑兵手中的长枪距离方恒之的胸膛不过一尺。
方恒之一个翻身跃起,将那首当其冲的羌国铁骑一脚踹下马来。方恒之夺了战马退回城门,手握白蜡大枪,在城门口处横身一挡,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孟广从城楼上跳下来,与方恒之并在一处,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将那意图冲进埠州的羌国铁骑连着砍了数人下马。
景玄南在城外看得真切,不慌不忙的又调集了弓箭手上前,箭矢如疾风骤雨一般直奔城门而去。方恒之与孟广二人分别往左右两侧一让,后方不少来不及避让的墨军将士纷纷中箭倒地,顿时哀嚎声一片。
方恒之不敢迟疑,齐聚丹田之力一声怒吼:“枪兵上前!分立城门两侧!砍马腿!弓兵步兵上城楼!”墨军稍作混乱,很快便镇定下来,按照方恒之的部署迅速开始行动。一路路的羌国铁骑纵马飞奔入城,两侧墨国枪兵挑起手中长枪冲着马腿一阵乱砍,倒也砍落了不少羌兵。只是那羌国大军如奔流不息的河流一般源源不断,滚滚而入,墨军眼看着便要招架不住,被那羌国铁骑冲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城外一身铁甲的羌国步兵举着手中短刀整齐划一的往前迈着步子,埠州城大地随着羌军的步伐微微颤抖,那一声声的杀字听得人心惶惶。墨军已心生惧意,不少人停下手中的兵器呆立原地,一股绝望弥漫开来。方恒之手中长枪不停,银色战甲上猩红一片。周燕行拨开众人冲到城门口,护在方恒之身侧哭喊出声:“杀啊!杀啊!”众将士目光却越发茫然,轻而易举便被冲进城来的羌国铁骑夺了性命。孟广长啸一声:“拼了!”抡起手中大刀冲上前去,意图用血肉之躯挡住那奔腾而入的羌国大军,却无异于螳臂当车,被身边的下属拼死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