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没等到景鹿的回复,太后皱眉道:“景、鹿。”
“是,”景鹿喉结上下滚了滚,轻轻地说,“的确存在这一个条件。”
君琰面无表情:“你如何保证人族能离开此地?”
三皇子花容轻轻地哼笑。
景鹿垂着脸,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旁人议论纷纷,一片聒噪,太后启唇道:“人族寿命不过百年,对魇族来说,不过弹指间岁月,景鹿既然答应了叶香姑娘,这百年间得悉心照顾好另外三名人族女子才是。”
景鹿额上皱起了纹,眼睛瞪大了,“母后!”
魇族太后道:“有何不可吗?”
景鹿绝望道:“儿子想去死。”
众人哄笑,看到骄傲自负的二皇子陷入如此窘迫境地,这下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
“能让二殿下履行诺言的方式,恐怕只有这样了。”
“不过百年而已哈哈哈,只能委屈委屈二殿下了……”
景鹿面如土色,幽怨地看向禾叶香。
禾叶香莞尔,“二殿下,我本意可不是让您照看他们一辈子,您应该懂得。”
难道她还想拿夏宁之前的口头承诺来说事吗?景鹿舔了下口腔,“我不懂。”
“那夏宁殿下应该懂的。”禾叶香望向太后,带着笑意。
太后左右四顾,问三皇子花容:“夏宁呢?”
“没见着。”花容低声回答。
“奇怪,”太后若有所思道,“往常这种场合,夏宁最喜欢来凑热闹了。”
“她应该想办法处理她的难题去了,”禾叶香一手支在另一只手手背上,扶着下巴,缓缓道,“毕竟,昨天这个时候她可是答应过我,一定会想办法……”
“闭嘴!不准再说了!”夏宁的声音突然出现,她骑在一只鸟背上,纵身一跃跳到禾叶香面前,双手叉腰,鼻尖都快怼到禾叶香脸上。
禾叶香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致意道:“夏宁公主。”
“不准你叫我,”夏宁气急败坏,红着眼睛指着她说,“你这个卑鄙的、可耻的人族!”
禾叶香往大祭司身边躲了躲,夏宁越发气不过,骂道:“你区区一个人族,凭什么在千浮岛猖狂?!”
禾叶香皱起眉,显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在大祭司身旁,手肘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衣袖——
靠得近了,她闻到大祭司身上一股白梅的清香,似有若无,仿佛消散在飘散的雪花里。
大祭司并未多看她一眼,拿着手杖拦在夏宁面前,那清冽的嗓音道:“不得无礼。”
“她坑我害我,放肆到本公主头上来了,此等人族,应当即诛杀!”夏宁厉声道。
“殿下你讲讲道理,”禾叶香皱眉说,“是谁害我在先?怎么反怪到我头上来了,难道还要我当着太后和大祭司的面说出来吗?”
“你说了也没人信!”夏宁道,“这里我是公主,他们难道不肯相信我的话,转而去信你这个人族的鬼话?!”
“宁宁,”太后温声道,“叶香是我选定的魇族之后,也是你未来的嫂子,不可对她如此无礼。”
夏宁眉头狠狠一皱,失声道:“什么?”
太后面容祥和,点了下头。
“我不同意!”夏宁脸气得发红,“此人若是当了魇后……我,我以后……”
太后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以后还怎么过日子?!难不成她堂堂一魔族公主、要被一人族女子欺负吗?!
这话夏宁说不出口,气了半天,指着顾北音道:“她呢,为什么不选她?魇后这样重大的人选,务必要选一位性情温厚、听话乖巧的吧?难不成让她到蜃楼来,压我们一头吗?!”
太后温声道:“论辈分,魇后与魇皇平齐,是要压你们一头的。”
夏宁愈发懊恼,禾叶香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还冲她笑了笑。
夏宁气坏了,反而指着太后骂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想找个能管住我们兄妹几个的,你觉得这个人行,你觉得她能管住我们!你看看她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太后皱起眉,温声唤她:“宁宁,”
“你这个婆娘,你就是这么卑鄙!你走着瞧!”夏宁气冲冲道,“你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管住我们?!”
眼看着夏宁都指鼻子瞪眼到太后头上了,大祭司却不制止她,任她肆意妄为,而太后更是惯着她,委屈地说:“宁宁,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禾叶香咋舌,到这个地步,太后为什么还要宠夏宁?
“宁宁,”太后朝夏宁走了几步,牵起她的手温声道,“宁宁,你别这样闹好不好?”
夏宁嫌恶地撇开她的手,骂道:“别碰我!”
太后并未生气,眉尖皱得更紧了。
她对待三位皇子的态度,以及对夏宁的态度区别,让禾叶香忍不住怀疑:只有这夏宁公主才是太后亲生的吧?
“颂宁,”禾叶香压低声音,用只有耳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太后是不是格外宠爱夏宁?”
颂宁趴在她耳廓上方,应声道:“嗯!夏宁、不喜欢太后,太后……太后,喜欢夏宁!”
“原来是这样吗?”禾叶香感觉很意外,却很快理解过来了——
难怪夏宁一上来就发这么大火,以她的身份,她肯定可以说服魇后放走人族,但是她自尊心极强,不愿向魇后求情,所有才导致眼下这种局面。
禾叶香灵光一闪,以极快的语速、伺机开口道,“夏宁公主!你答应我的,想办法求魇皇或者太后,让他们同意放走另外三位人族女子,你可别忘了哦!”
夏宁抽了口气,没想到这人族女子还是说出来了?!她怎么敢的?!
夏宁正要发作,太后突然拉着她的手,笑着温声道:“宁宁,你知道的,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的。”说着,瞟了禾叶香一眼,带了些感激和更加复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