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我日日都来沁香居,每回必点三娘子独创的花开富贵,今日终于得到她的回复了!”将将喝了杯茶,竟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兴奋。
林菀儿这才知道,他今日穿着如此花红柳绿是为了什么,竟是为了前来见那三娘子,只是在三娘子看他的眼神中林菀儿看得出来,她未必看得上黄辉,她也不想灭了他的兴致,只好附和道,“是啊,这么多日,也不枉费了你一番心意了。”
“今日真是个极好的日子!”黄辉笑着起身,准备走出去驾车。
车才行动,林菀儿边掩不住好奇轻掀窗子往外瞧去,却见他们从一个宽敞的门慢慢驶了出去。“丫头,咱们现在在何处?”
紫薇一听,浅笑一声,“娘子怕是被方才之事吓迷糊了。咱们现今在东市呢,从东市出了坊门一直向北,经过胜兴坊再往西便是咱们黄府所在的崇仁坊区了,约莫也就两炷香的时间,娘子小憩片刻即可。”
林菀儿实在好奇,掀着车窗子的手一时不想放下,看着窗外出神。
她以为她们的马车应该能占道路一半,却不想道路竟十分宽敞,怕是能同时有七八辆马车并驾齐驱,城内禁止跑马,故而道路上除了缓行的马车之外,便到处都是行人,只不过此间行人也未曾到摩肩擦踵的地步,街上时不时也有些店面,她能瞧见的便是什么金铺,什么布庄,从外往里看着便极为有档次。
才行了不知几里路,车子便出了坊门,进了另外一座坊门,坊内大多是建筑横生,白墙黛瓦,极为规整,有些建筑外面一圈还有一层土夯成的墙面,像是围成了一个院子一般。
紫薇说得没错,才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他们便在一座土墙边停下了,在大瑞,王公贵戚和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不经坊门而出入,故而出了胜兴坊,他们便再没进坊门,只是在这围墙之下停靠。围墙正中有一扇乌头门,看似简陋,细细看来却是雕刻十分精细,两竖一横的三根柱子挺立在那处,还被涂成了全黑色,看着亦不失庄严。
此时,黄辉从外面进了来,将身上的那件华丽的绿袍脱了下来,急道,“祖父不喜我穿这颜色,我倒是才想起来。”
绿袍之下,是一件浅碧色的内衫,看着不仅不再浮夸,而且竟徒增了些许的书生气息。但林菀儿深知,倘若他对诗词有些深究,方才也不会再赛诗会上直喊无趣。
几息之间,马车起行穿过了乌头门,前方几十步便有座飞檐重楼的白墙红门,那门约莫有几丈高,极显得庄严气派,才至门前,马车便又停下了,紫薇拉了拉林菀儿的衣袖,轻声道,“娘子,咱们到了。”
林菀儿顿时双手握拳,手心微汗,她只在传言中听说过这些她所谓的那些家人,可当自己真的与他们相见时,心中难免会紧张,殊不知在这紧张之中竟也夹杂着一丝期待。
才出了车门,便有一个小厮将榻凳放置于车下,而从左手边阍室中亦是纷纷出来了几个人,一个够搂着腰的老人带着一个小孩儿从黄辉的手里接过马鞭,将马车拉至马厩之中。
虽说林菀儿读的史书不多,但相应的剧集她倒是看过些,她知道,大户人家一般是不开大门的,平常进门都是走小门的,故而她杵在原地想要四处张望哪里有小门后门可进。
紫薇又拉了拉她,为她指路,“娘子,请。”
黄辉领着她从正门处的一个侧门进入,林菀儿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方才不曾莽撞,不然是真的要出糗了。
才进门,便是外宅,外宅有一个极大的院子,这院子听紫薇说还办过好多次马球赛,过了院子便是正堂,这正堂是府中大人们与朝中官员以及贵客议事之地,他们也不曾久留,过了正堂再经过几个回廊曲廊便看到了二门,进了二门便是内宅了。
黄府的格局,外面看着极为庄严气派,但论规模在天都京城也只是中等偏下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有些还要比黄府大一两倍都不止。
内宅本有东、南、西、中四院,只不过黄瑜的两位兄长都另外开了府衙,这黄府便只留下黄瑜的西院与黄粱的中院。院中亦是满园景色不断,有亭台有楼阁有水榭有假山,一片荷塘之上,亭亭玉立着一片碧绿莲叶,丛丛莲叶之中零星点缀着粉色芙蓉,或含苞,或盛放,或凋零。越过荷塘,则是一片假山林立,栩栩如生如怪石丛生,亦是一片好风景。
林菀儿也曾看过几眼苏州的园林,但如今所见却无法与之相比,苏州园林复杂却又精致,而此刻见到的景观是温婉大气却也不失小节,倘若园林是小家碧玉,那么这里便是大家闺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