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除了李屹和康苻茗两位入门更早的师兄,跟在他们后头还有三位与谈翘同时入门的新弟子。看来他们和她一样,也是初次下山完成任务,正巧在客栈落脚。
客房之中,李屹说起他们遇到的事:“那条黑蛇雾气冲天,盘旋在那条船上,好在并不害人,船夫并无大碍。”
显然,这也是一条亼寻。
谈翘目光扫过几人:“那不知是哪位同门除掉了它?”
“是我……”一位新入门的男弟子弱弱抬起手,“可有什么问题?”
谈翘与戚清客对视一眼,他笑吟吟看向那位弟子:“这位仁兄不妨试着探一探自己的灵识?”
名叫萧笠的弟子伸手一探,顿时面色大变:“怎会如此?”
他竟在自己的灵识之中,探到一缕黑雾,和亼寻的气息一模一样。
果然,谈翘看他的神色已猜出答案:“这亼寻狡猾得很,它并未被除掉,反而附到你的灵识中伺机而动。”
这路数和他们先前在神女祠除掉的那条黑蛇一模一样。
萧笠神色略有几分茫然:“那我该如何是好?”
“萧师弟不必慌。”李屹道,“我替你将它祛除——”
谈翘出声止住:“李师兄也不用着急,它一时半会儿发作不得。”
“为何?”
“我猜它和我们遇上的那条亼寻,是同一条。”谈翘道,“或者说,是同一条亼寻所生,眼下真正的亼寻,恐怕正与慕师兄厮杀。”
谈翘之所以会这般猜测,自有她的缘由——
她抬手,指向窗台边开得正好的四季兰:“就像这盆花,看似花开几朵,实则离不开埋在泥中的根系,我们分别遇见的亼寻,不过是开在外头的花。”
“你的意思是说?背后还有真正的操纵者。”李屹问道。
“不错。”谈翘咬一口糖人,“估计我和慕师兄从樱娘的幻境中出来后,遇到的才是真正的亼寻。”
那团黑雾能说会道,还会嘲讽人,显然是得到渡生精魄后灵智大开,道行甚至同谈翘不相上下。
“如此说来,这亼寻当真是居心叵测。”李屹恍然大悟,“她分别附身在神女祠的老道,和船夫身上,倘若得手之后,便可借着他们的身躯,再度向旁人伸出魔爪,开枝散叶,蔓延整个十九洲都不成问题。”
听到这里,金揽玉坐不住了,他拿起剑:“我去找师兄。”
“师弟稍安勿躁。”李屹将他劝住,取出传音玉牒,“我先问问慕师弟眼下在何处。”
说着,他运转灵力,催亮掌心灵符。
玉牒亮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下,连李屹都一筹莫展:“这可如何是好……”
谈翘眸光微动,她舔了舔唇瓣上的糖渣:“既然城中没有动静,那定是慕师兄追到了城外,不如我们兵分几路,分别去找他。”
“如此甚好。”李屹环视一圈屋中,“戚师弟留下来,照顾萧师弟和史师妹,我和康师弟分别带队,往东西方向。”
“那我去北边,那里正好有一片密林,亼寻兴许是逃到了林中。”谈翘道。
金揽玉看着她,硬邦邦道:“我跟你走。”
他得看着谈翘,免得她又做出上次那种背刺慕师兄的事。
谈翘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金师兄高兴就好。”
.
修士不得在凡人聚居地御剑干扰,谈翘与金揽玉徒步走出北边的城门。
金揽玉臭着一张脸,看也不看谈翘,径自从乾坤袋中掏出法器——
一只金纸折叠而成的鹤。
金揽玉抬手,不过巴掌大小的金鹤在日光下金粉闪闪,绕着二人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北方,与空中消散成烟。
……
好奢侈的追踪法器。
谈翘真想打晕金揽玉,看看他乾坤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似感知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金揽玉看向谈翘时冷哼:“倒叫你蒙对了,师兄真的在北边的方位。”
“这怎么能叫蒙呢?”谈翘唇角勾起,“分明是我挂念慕师兄,有所感应罢了。”
二人之间的血契,可不是摆设。
谈翘的确能感知到慕慈的方位,而且能感应到,他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不过既然是慕容氏后人,又有一手变化莫测的阵法,还有主角光环,料想慕慈也死不了。
是以谈翘走得很慢,还时不时逗逗路边的蚂蚁,摘一朵野菊数花瓣玩儿。
金揽玉脸色沉下来:“马上就到晌午,似你这般磨蹭,只怕我们到了天黑也见不着师兄。”
说着,他一挥手,袖中又飞出一只金纸鹤探路。
如果谈翘没记错,他已经用了快十几只金鹤。
她随手用手中糖画的竹签在草地上画了个圈,将十几只蚂蚁圈起来,看它们急得团团转。
谈翘起身问道:“金师兄出门都是这般招摇的么?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财不外露。”
“干你何事?”金揽玉没好声道。
谈翘并不恼,她似笑非笑:“的确与我干系不大,只不过嘛——”
她话音陡地一转,拿手中竹签恶狠狠往斜后方一掷,厉声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