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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阑人静,凉风习习。

在这样的寂夜之中,哪怕是稍微的一丁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假山后,凌乱的脚步踏碎细枝断桠,沉重的呼吸与挣扎的低吟交错,焦灼相持之下,似乎又氤氲着难言的暧.昧。

谢言岐的意识混沌迷乱,可心中的警惕与戒备,却并没有因为药性翻起的阵阵躁动,而放下过分毫。

他牢牢桎梏身前的女子,一手反扣那两条细白的手腕,一手捂住她温软的唇.瓣,任由那低低的呜咽之声,尽数淹没于指缝间。

借着朦胧的月色,他垂眸看近在咫尺的,那道被他轻易钳制的瘦弱身影。

她气力微弱地挣扎着,披散的如绸青丝随她的动作滑落肩头,隐约露出了一截白皙脖颈,稍稍仰起的弧度,优雅而又脆弱,纤细易折。

好像只要他覆手上去,就能轻易折断。

目光触及那抹半遮半掩的刺目雪色时,谢言岐的眼神陡然一变,体内的浮躁热意亦随之攀升,催动着欲念疯长,不断地在四肢百骸汹涌叫嚣。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庞延洪那个老色胚扔向他的,根本是一瓶药性如此生猛的春.药。

呵,也不知道,以庞延洪那灌满肥腻的圆胖身躯,是怎么吃得消的?

伴随着热意在体内的磅礴激荡,谢言岐呼吸发紧,鼻息急促且粗重,而看在眼中的这抹朦胧雪色,也无故多了几分旖旎。

——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倏忽闪过脑海。

谢言岐蓦地一愣,顿时就气笑了。

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被药性左右,随随便便地,就去要了一个守夜的婢女吧。

他蹙眉闭了闭眼,缓缓吐出浑浊的气息。

恍惚之下,意识开始不受控制,他竟然忘了禁.忌,试图用内力去压制药性。

瞬息间,深藏的暴戾之气缓缓复苏,他睁开眼尾绯红的双眸,神色晦暗不明地,紧盯那截细白脖颈。

不如……干脆杀了她吧。

反正这截细颈,看着还挺好折断的。

杀了她,不仅他现在的行踪不会暴露,他也不会被这下三滥的媚药所控制,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所以,杀了她吧。

谢言岐眸中暗色沉沉,捂住初沅口唇的那只手开始有了动作。

随着他的手劲渐松,初沅的呼吸被释放,一时间,她犹如获救的溺水之人般,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但那只略带凉意的大手却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仍旧顺着她的唇.瓣、下颌,缓缓下移……

微凉的指尖在肌肤上带过一片酥麻,有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感受着他的动作,初沅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她又惊又怕,在他彻底将手落在脖颈之前,低头就咬了上去……

手上忽如其来的钝痛,令谢言岐的意识有片刻的清醒,他眸中的杀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的迷茫和怔然。

趁他吃痛松手之余,初沅奋力挣开桎梏,张口便喊道:“救命,救命……”

可颤颤的尾音,却再一次地,被身后那人堵在唇畔。

欲.望与戾气交织,谢言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钳制她的力道中,也不禁加了几分狠劲儿。

初沅的两只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就连挣扎之间的动作,都变得格外艰难起来。

她被谢言岐紧锁身前,半拖半拽地,带到了假山后。

尽管她的呼救声短且急促,但假山的另一边,巡夜的仆从还是听到了动静,提着灯盏循声走近。

他站在假山旁的小道上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疑惑了一会儿,不经又嘀咕着走远:“真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

从始至终,初沅都被谢言岐桎梏在怀,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找不到任何求救的机会。

听着假山背面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不见,初沅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中,慢慢浮起了一层泪光。

隔得很近,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人一呼一息间的灼烫炽热,也能感受到那硌在她后腰的异样石更物。

初沅轻轻地战栗起来,说不清是惊疑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她的泪水不住在眼眶打转,一张漂亮的小脸血色尽失,但很快,又在这阵羞愤交加的赧意中,慢慢染上了薄红。

这人、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她紧张地颤了下睫羽,积聚的泪珠终是倏然而落,打在了谢言岐的手上。

微热的湿漉在手背晕染开来,使得谢言岐微有愣怔,捂住她的口唇的手,也稍稍松了些。

他滚了下喉结,低哑着声音说道:“只要你听话,我就放了你。”

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耳后,初沅身子一僵,含泪点了下头。顿了顿,又怕他在夜色中瞧不真切,还小鸡啄米似的,多点了两下。

谢言岐垂眸看她乖顺安静的后脑勺,果真依言松手。

感受着钳制她的力道逐渐卸去,初沅想也没想的,立马从他怀中挣脱出去。

她本意只是想和这个怪异的人拉开距离,但她急得像只兔子似的突然蹦远,落在谢言岐眼里,就有些变了味道。

疑心她是以退为进,他下意识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倏然拉着她转身,随后覆身而上,将人抵在假山之上,再次用掌心按压住她的唇瓣。

这一连串动作的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等初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被谢言岐面对面地锁在了怀中,一抬首,额头便擦过他的下颌,和他四目相对。

他那双凤眸隔着夜色,紧锁着她,其间的情绪晦暗不明,像是比夜色还要浓稠。

无声对视间,初沅仿佛是被卷入了他眼中的暗潮,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忽然就鬼使神差地,抬手揭下了他夜行衣的面巾。

刹那间,一张眼熟的俊美面庞,呈现在了眼前。

初沅愣愣地望着他,红唇微张,有几瞬的失语。

没想到,画舫一别后,她竟然还会在这样窘迫的情境下,和这位恩人再次相遇。

初沅攥紧了手中的黑色面罩,颇有些讶然和无措。

良久,她终是在谢言岐的沉默注视下,讷讷出声道:“公子,是您……”

她的声音不比先前软糯,隐约掺杂了几分高烧落下的沙哑,嘴唇一张一阖间,若即若离,羽毛似的扫过他掌心,就像是这世间最酥软的迷魂调,轻而易举地,就挑断了他那根紧绷的心弦。

那一瞬间,谢言岐体内的药性,明显又激荡起来,且比之前来得愈发猛烈,愈发难以控制,仿佛是内力压制后的反噬,浪潮一般扑来,几乎将他仅剩的几分意志也一并吞没。

他克制地松开那把细软的腰肢,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用微喘的暗哑嗓音,问:“今夜之事,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他身着夜行衣出现在刺史府中,明显是目的不纯;这样询问,又显然是话中有话,明里暗里地在要挟着她,不可将眼下的事情告知旁人。

尽管现在,初沅病得有些糊涂,但脑子到底还是能用的。

她想,恐怕在他们面对面相望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她,并且已经想好了,要用曾经的那份恩情,去换她的守口如瓶。

所以他才会默许她的动作,任由她摘下面罩,识出他的身份。

她思索片刻,道:“今晚,我不曾见过任何人。”

然,纵使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可放在风流不羁的谢言岐身上,却终究是错的。

因为她所以为的那份恩情,于当时的谢言岐而言,不过就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罢了。

再譬如现在,他也并非是挟恩图报,他只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小姑娘,究竟值不值得她出声呼救之时,他那一瞬间的心软。

谢言岐背倚假山站在她的不远处,指腹有意识地摩挲手背上的牙印,下颌微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侧脸到下颚的线条紧绷,愈发显得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棱角分明,格外清晰。

得到这识趣的回答以后,他极轻地笑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