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周梨花做好了晌饭,便去喊那几个做工的来吃晌饭。
她倒是不想见到周大柱,但该做的事情又不能不做,总不能因着她不愿见周大柱,便害得大家伙饿肚子不是?
她走到铺子边上,喊了声赵归。
赵归听到喊声便走过来。
见他脸上沾了不少泥土,周梨花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他,说道:“晌饭已经做好了。”
赵归应了,却没接帕子:“洗洗就是,无需脏了帕子。”
她便将帕子收了回去,随后转身走了,无视了朝她的周大柱。
回家后她便将厨房的饭菜端到院子的桌子上,随后自己盛了一小碗,端进屋里吃。
没过一会几个汉子便进了门。
周大柱打量着这个院子,与自家院子作比较,觉着这院子虽不如自家大,但门上用的都是铁质的锁头,篱笆墙都是用石头砌的,比自家高许多。
在城里能有这么大一个院子,也是有些能耐的。
但是很快他便不再衡量这些,而是将视线全落在饭桌上,只觉着喷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其他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要知道寻常人家,除非逢年过节的谁家舍得开荤?
本就是一群在田地间劳作的庄稼汉,自然也没人多讲究,手也没洗便过去端碗,生怕迟了便抢不到好菜。
几个汉子争抢间却见赵归倒是不慌不忙地去井边打了水洗手洗脸,便觉着城里人当真是比他们乡下人讲究些。
连赵归这个瞧着比他们还粗糙的壮汉,都这般讲究。
当然不管心中如何感叹,抢菜的动作却是不慢。
今日周梨花做的饭菜其实不少,光是米饭便足足装了大半桶,炒了肥肠猪肝,肥肠伴着咸菜萝卜丁炒了一大盘,又从屋后弄了些青菜炒猪肝。
自家种的萝卜目前还只有大拇指大小,她便从街上买了一大篮子回来,将大部分留下腌制,小部分也炒了给他们吃。
她知道这些干重活的汉子胃口大,为了让他们下午有力气干活,自然得给他们吃饱。
今日买的猪下水并未做完,她留了一半用盐阉了,留着后日再做。这几日都得管晌饭,光这个便是一大笔开销,她自是舍不得日日都做荤食给他们吃,便想着隔日在菜里填荤。这般算不上大方,却也算不得亏待。
赵归洗完了过来,桌子上只剩些残羹剩饭,菜里的肉早就被挑完了,米饭上还沾了些不知谁不小心弄进去的沙子。
他却不嫌弃,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便盛了饭用剩下的菜汤拌一拌,囫囵吃了。
周大柱方才也生怕自己抢慢了,一阵狼吞虎咽后和旁人先后放下碗筷,见赵归在吃他们吃剩下的,难免有些面上无光。
周大柱尴尬地笑了笑,视线朝屋子的位置瞧了瞧,并未瞧见周梨花的身影,但是想也知道是躲在屋里呢。
周大柱轻咳一声,故意放大了声音道:“你们看看我妹子,当真是个不知节俭的,平常的日子竟做这么多荤菜,倒是便宜了你们几个。”
虽说是故意说些难听话叫屋里的周梨花听的,但妹子有出息,嫁了个这么有钱的妹婿,他自然也觉得脸上有光,语气中难免有些炫耀之意。
其他几个汉子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这些人自然也觉着周大柱和他妹子不过是闹了些小矛盾罢了,迟早会和好,人家终究是一家人,而他们毕竟给人做工多少有些矮人一等,便顺着他的话恭维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赵归忽然将碗放下,沉沉的目光打量着几人,直看的所有人满满静默下来,才起身道:“干活。”
周大柱觉着赵归这般当真是下他脸面,但见他浑身壮硕的腱子肉,这边天气便是他们几个都穿一层薄衫干活,赵归却光着半个膀子,那脖颈上的伤疤和他带着冷意的脸一样,叫人不敢放肆。
让其他汉子们继续去干活,赵归自己稍后一步。
等旁人走了,他才推开门进屋去。
屋子有些昏暗,小妇人双手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臂弯处,面前放着碗没动过的饭菜。
赵归皱了皱眉,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外面的光顿时就将屋子照的亮了起来。
随后便来到桌边,小妇人却仍旧埋着脑袋的模样,想来竟是睡了过去。
如今的天有些凉,这小妇人向来怕冷,身子娇弱的很,这般睡怕是得着凉。
想到这里他便弯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
她的重量跟拎只小鸡仔也没什么区别,赵归轻轻颠了颠,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些。
这女子当真是太柔弱,往后还是得逼着她多吃些补补,就这副小身板,他当真怕一个没收住力气,将她骨头捏断了,尤其是做那事时,他总会一个不注意便失了分寸,让容易将她伤着。
赵归这般想着便走到床边,没注意怀中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周梨花有些羞窘地在赵归怀里动了动:“赵归,你怎的不喊醒我?”
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几分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