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给应星阑安排了一个单独别院,与龙棱所在的宫殿一东一西,隔得很远。
应星阑迫不及待地进了房间,关上所有门窗之后,还觉得不放心,于是他给整个院子都设下结界,除他自己之外无人能解。
做完这些后,他翻身上榻,平息入定。龙棱说着天珠在他的身体里,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搞出来,就算是呕也要呕出来。
过了许久,应星阑丧气地收势。刚才他寻遍了五脏六腑也没有找到天珠。别说是天珠,任何珠子的影子都没有查探到。
应星阑再次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垂目思索半晌,忽然心念一动。
修仙者都是依托于识海这个神秘的地方,据说神识、神思与神魂都在其中。每个修仙者的识海都各有不同,别有一番洞天,说不定这里会藏有什么玄机。
于是他尝试回忆书中记载如何进入识海的段落,一步一步缓慢地进入到自己的识海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到这尊身体的识海,以前从未想过做这样的尝试,毕竟如何探究自己的灵魂,万一在识海中遇到原身,会不会把自己搞疯了呢?
但是当他真正进入到识海之后,却只感觉这地方有些凉飕飕的。
眼前的世界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白色的大地,白色的远山和流水。但是这白色都各有不同,有浅白,乳白,亮白,亚白,总之整个地方都是用不同质感的白构成,却能轻易分清不同事物。
地势很平缓,应星阑独自走在柔软的白色山路上,在白色的林间穿行。直到他走到半山腰,朝下望去,感觉纯白的大地就像冰雪世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
这里温暖如春,却白得诡异。在这个小世界里,仿佛一眼就可以望到头,但又神秘得无边无际。
这时候,低矮的灌木丛里突然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一阵晃动后,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石火电光滚了出来。然后它来了一个紧急刹车,发出滋啦的急刹声,突然就停在了应星阑的面前。
这是……一个蛋?
它毫不胆怯地停在应星阑的面前,较为圆润的一面靠下,蛋尖朝上,微微仰起,可以感觉到它在和他对视。
“嘤……”它突然发出咦声啼叫,声音好像鸟鸣,也好像孩子的啼哭,突然就一跃而起,猛地朝应星阑扑了过来。
应星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接住蛋,而这只蛋就顺势贴上应星阑的脸,疯狂地蹭着。
应星阑默了默,他甚至感觉这蛋里是一条狗狗,如果它有舌头的话,估计现在应该是在用舌头舔他的脸。
这只蛋圆润的外壳在阳光下泽泽发亮,应星阑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蛋,白得如此纯粹,没有一丝杂质。而这只蛋很明显是这里的产物,或者说是原住民,因为它跟这个地方可以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
蛋亲热够了,就歇了下来,在应星阑手中有规律的晃动自己的圆润的底盘。
应星阑:……
如果这蛋真的会孵化,那这里面绝对就是一只狗,他几乎都能看到它摇尾巴的模样。
应星阑索性坐在洁白的大地上,抱着蛋环顾四周。
从他进入识海起除了这只“狗蛋”他就没有再碰到任何活物。
转念一想,狗的嗅觉是人类的几十倍,也许它隔着蛋壳也能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在他进入识海后自己滚过来。于是应星阑捧着“狗蛋”问:“你知道什么是天珠么?”
蛋突然停止了晃动,好似在想,又好似冻住了,但没过多久蛋突然晃了一下。
应星阑呆愣了一下,心说这意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于是他换了一个方法问,“如果你知道天珠就晃一下,不知道就晃两下,明白?”
蛋安静地顿了顿,就在应星阑以为它要作答的时候,蛋突然就挣脱开他的手,跳到柔软的白色大地上,原地晃啊晃,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应星阑:……
他也是傻了,怎么会跟一只蛋打听消息。
应星阑站起来,习惯性拍拍没有粘灰的衣服,继续往山顶走。
“狗蛋”停下自娱自乐,转着圈儿跟上应星阑,是不是还在他脚边蹭蹭。应星阑不得不低头走路小心应付,就怕一个不小心把蛋壳踩碎了。
越往山顶走,树木就越是稀疏。
应星阑最后走到一片雪白的空地上,四下张望,依稀可以判断出这里是顶峰。
这里除了有零零散散的几颗圆形巨石之外,光滑得连棵草都没有。
应星阑确定找到任何活动生物和圆溜溜亮闪闪的珠子后,长叹一口气,看来他要无功而返了。
“狗蛋”似乎感觉到他要走了,依依不舍地滚到他脚边蹭啊蹭,应星阑都感觉这蛋如果有手有脚的话此时肯定会抱着不撒手。
难为一个蛋在这里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
应星阑弯下腰,拍了拍蛋壳,安抚道:“你自己好好的,我下次再来看你。”
“狗蛋”听到这话,好像听懂了一般,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恋恋难舍。
不知道为什么,应星阑的心里泛起感同身受的酸涩感,莫名的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但他很快压下这奇异的感觉,再次跟“狗蛋”道别,“好啦,我走了,拜拜!”
然后很快闪身退出识海,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跟上来似的。
出了识海的应星阑在榻上打坐,他陷入了沉思,若是确定身体里没有天珠,难道这天珠不翼而飞了?还是说这天珠有如药丸一般,已经在他身体里充分消化了?
他并不怀疑龙棱所说的真实性,他既然会在断天门前还想着要回天珠,那只能说明这东西对龙棱至关重要而且他确定天珠的所在之处。
只不过现在无缘无故搞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应星阑不由倍感心烦意乱。
他已经不纠结被强吻了两次,就当被蚊子咬了两次。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三贞九烈地呼天抢地,难道要搞得人尽皆知么?
所以他本想着自己取出天珠,还给龙棱,然后就此断得干净,以后别来往,这事儿就这么烟消云散。
可现在天珠没找到,他可怎么跟龙棱说呢?
“龙棱,你我师徒一场。我且问你,没有了天珠你会怎么样?”应星阑尝试用平淡冷漠的声音练习了一次,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听出意思残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