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恩侯沉吟:“你是担心我与母亲和离之后,将会影响你与裴家的婚事?”
穆清清虚虚一笑:“女儿从未求过您什么,这是唯一一次,成么?”
广恩侯双目如鹰,在她脸上辗转:“裴家的亲事是你祖母亲自谈的,你自小养在她的身边,我原以为这只是她的授意。”
“你是我的女儿,我自不希望你在夫家过得不好。”广恩侯将笔暂搁,“但裴成绎此人——”
“父亲错了。”穆清清在他提及裴成绎三个字时蓦地打断,“两家婚事并非祖母一人的主意,这里面还有宫中那位的意思。”
广恩侯背脊一直,凝眸看她。
穆清清沉沉吐息:“女儿还请父亲慎重。”
广恩侯盯着她深深福完一礼:“……清清。”
“裴成绎心里有别的女人。”
穆清清没有停顿地抬起腰身,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与惊异:“女儿没有别的话要说,就先回去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退出屋门,广恩侯沉默地靠回椅背,良久扶额自嘲:“果然是叶氏的女儿。”
穆清清回到千秋苑时,穆老太已在身边人的安抚下平复心情,一见她就拉近询问:“你父亲什么意思?他真要为了那个贱种休了你母亲?”
穆清清木然坐在蔳团上,台前祖佛明灯,长烟幽幽:“我已经劝了。”
穆老太急不可耐:“可劝动了?”
穆清清缄然:“我不知道。”
穆老太气得心口犯疼:“姓林一家真是祸人不浅!当日我一瞧见那姓沈的小贱胚子,就猜到肯定与林蓁娘脱不了干系,万万没想到她死都死了,竟还能留下孽种祸害人间!”
穆清清帮着旁边嬷嬷给她按揉心口:“死者为大,那毕竟是父亲放在心坎上的人。”
穆老太拍开她的手:“什么心坎上的人?要不是她们迷惑你父亲,你父亲会嚷着休妻?!”
“你母亲真是个不争气的,怎么就不能好好哄着你父亲,非要闹得天下皆知?”穆老太哪会不知叶氏作何如此反应?八成就是看出沈南霜很可能是林蓁娘的种,心怕当年的事被揭露,一时急疯了。
可当年逼走林蓁娘的事做得如此隐蔽,叶氏那点下作手段也藏了几十年,究竟是怎么被挖出来的呢?
穆老太心中晦气:“如今可好,闹得休妻下场,她自个怎么着我不管,你们仨我却是万万不能让她拖累下去的!”
穆清清沉默地听了会儿:“母亲醒过来了么?”
“你母亲身子健朗的很,随便跪两下能把她怎么着?”叶氏那点装晕小技俩根本入不了穆老太的法眼,不过是借口把她支开与儿子说话罢了:“你去看看她吧。劝她早作打算,别整些妖蛾子装模作样拿乔,真把自己当回事。”
穆老太早就看出叶氏品性有缺,只不过当年刚逼走了林蓁娘,不好跟儿子犟得太过。再者叶氏娘家确实有点东西,对穆家还是挺有益处。但穆老太始终看不上叶氏娇纵跋扈的德行,所以当初才会起意将穆清清抱到膝下亲自抚养。
回首叶氏种种劣性,再看由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嫡亲孙女,穆老太万分庆幸当年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