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缓过神,那端疑似邪祟附体的乳母见管事晕死,挥舞着铁块似的胳膊将人甩到角落,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和脑袋,拿黑黝黝、冒着红气的眼睛朝他们看过来。
确切的说,是盯向刚刚拿铁尺砍她的道袍。
刚见识过她的凶狠和残暴,管事还血流不止的躺在那生死不知,道袍犹如只被豺狼盯上的受惊兔子,拎着铁尺四下寻找能躲避藏身的物件。
偏这间房舍就那么小,空荡荡的无处容身。
情急之下连忙朝徐清焰背后躲去,口中含糊不清的嚷嚷着“祖师保佑”、“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诸邪退散”等词。
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敕令封词。
徐清焰浑身伤势颇重,懒得挪动以至伤口疼痛,只站在原地不咸不淡的冷哼出声,“杨府没出事?”
眼见乳母拖着残腿般瘸拐着朝他们走过来。
青白面容狰狞扭曲、眼里冒着股股黑气,正如从无间地狱爬出来欲择人而噬的恶鬼,道袍被骇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
突然想起他先前在破庙里的言语表现,忙不迭的拽着徐清焰的衣角,急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快、快把她弄走,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对付这东西么!”
徐清焰继续不紧不慢的哼道,“那八十两黄金?”
道袍有些梗住,他是心里害怕面前这形状诡异的乳母不错,却也心疼那还没到手便要分出去的金子,一时略有犹豫下不了决心。
徐清焰也不着急,忍着疼往旁边退了半步。
他这一退,道袍就完全暴露在乳母视野里。
乳母那双黑红眼睛极僵硬的转动了下,死死盯住了道袍的踪迹,滴着血的十根漆黑指甲暴涨、身上翻腾的森森鬼气瞬间暴涨,显然是记下了刚刚道袍砍她胳膊的仇。
道袍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满心只想着破财消灾、花点金子买平安,嘴里不断嚷嚷着,“给你给你、你赶紧的把她给弄走!”
正说着,漆黑锋利的指甲已到了道袍跟前。
他情急之下赶紧拿手中铁尺去挡,仍旧是叮当作响,压过来的力量却比刚刚重了无数倍,直如山岳倾倒、河渊倒卷,道袍登时便被这一击砸得臂膀生疼,面色惨白。
口中忍不住闷哼出声,“救、救命!”
若说在正式接了这一击前,道袍还有些心疼杨夫人许诺的金子,如今也只剩下满心“吾命休矣”的恐惧,生怕徐清焰没那本事将这玩意弄走,他最后落得个跟管事一样、甚至比管事还惨的下场。
眼见乳母的另外只“纤纤玉手”即将到跟前。
道袍内心惊骇万分,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生怕他们都要被那黑利指甲撕碎,正作势要往紧闭的房门逃命,却见面前的人伸出他瘦短没有二两肉的胳膊,约三寸长的桃木钉倒握在手心,动作轻快的朝着那只长了漆黑指甲的手掌扎去。
隐约听得轻微的“噗嗤”声。
那坚硬如铁石的臂膀此刻犹如豆腐渣,被那根桃木钉由内至外的贯穿、然后在他甚至都没看清楚的动作下,那只伸到面前的漆黑鬼手就那么被轻而易举的反钉死在旁边桌面上。
手掌心自桃木钉穿透的地方,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般出现了层层焦黑,散发出股浓烈刺鼻的腐肉燃烧后的焦糊味。
乳母似是痛苦难当,面目狰狞的拼命挣扎。
她分明力气极大,能徒手掀翻浑身肥肉的壮汉管事,能单靠挡铁尺的力度让道袍心生惧意,却无能如何都挣不脱那颗钉近掌心的桃木钉。
仿佛那颗钉子穿透的不是掌心,而是它的命脉。
但显然不是,因为徐清焰在钉住了她掌心后,面色不变,抿着青白泛紫的薄唇,从怀里摸出颗尺寸略长的桃木钉,准确而迅捷的反手刺进了她的胸口。
俯身乳母的邪祟命脉受到攻击,猛地张嘴发出如兽吼般的凄厉嘶嚎,边困兽似的不停挣扎着想要逃脱,边龇牙咧嘴,凶狠的嘶吼着试图吓退攻击她的人。
她本身面目青白扭曲、浑身的阴森鬼气,看着确实颇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可惜她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和心志,不论她做出何等恐怖模样,对面的人始终面无表情。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波澜不惊、情绪不显,只轻描淡写的将整根桃木钉推了进去。
随着桃木钉寸寸推进,挣扎力度逐渐减弱。
在约三四个呼吸后,被桃木钉穿心而过的乳母再没了挣扎,尸体也恢复正常模样,软趴趴的倒向了旁边地面。
待乳母彻底没了动静,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徐清焰捂着胸口,捡了个凳子在桌边坐了。
他重伤未愈,随便动作都能牵扯到脏腑伤口,能支撑到将两颗桃木钉用掉已是勉强,此刻胸口正阵阵泛疼、脸色也难看至极。
道袍看着他三两下制服了乳母,心中既庆幸又有些后怕,忍着满心惧意战战兢兢的上前查看,见乳母面色青白,尸身僵硬,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
隔得远远儿的伸腿踢了脚,见地上尸体半点反应也无才松了口气,转头问旁边坐着的徐清焰,“现在该怎么办?”
他劫后余生,心神未定。
看徐清焰的眼神里掺杂着些许惊慌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