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宝玉你醒醒……”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鸳鸯趁着夜色浓重,潜入关押宝玉等人的牢狱内,附在他耳边轻声唤着。
贾宝玉迷迷朦朦睁开星目,眼见鸳鸯一张俏脸写满关切,顿时越发迷糊起来,正要出声询问,却被鸳鸯捂住了嘴。
鸳鸯抬眼扫了一下四周,见不远处几个邬家兵正在大牢门口或坐或躺打着瞌睡,对这边的动静毫无察觉,遂放下心来,抬手将方才布置的结界又再稳固了一番,这才松手对宝玉道:“我时间不多了,只能想法子先将你和小蓉大爷几人救出送至王家军营内。”
宝玉万分惊讶疑惑,恨不能生出一万张嘴来同时发问,可心中也知此刻并非追根究底之时,便抛开鸳鸯为何能此刻到来等等疑惑,捡重要的小声且急切地说:“姐姐不可!我还未见到邬将军换人,姐姐可知二姐姐她们被抓?她们还不知生死,你若只管救了我去,那我之前的打算岂非落空?”
鸳鸯微微一笑,握了宝玉的手道:“你放心,我已打探清楚,那邬家许是怕与你王家舅父彻底撕破脸,并不敢十分轻慢了二小姐几人。她们现正住在邬将军家后院内,由邬夫人亲自照料,倒并无大碍。”
宝玉闻言轻出了一口气,却旋即又皱起了眉头,那邬家虽说忌惮王家,但既然有胆反出投靠太后,又岂是积善之家?
“说甚邬夫人亲自陪同,不过监视罢了。二姐姐她们还不知怎样惊惶呢。鸳鸯姐姐,你既有这般威能,何不先救她们于水火?我无妨的,区区污浊男儿,纵死了,不过以泥入土,又有何憾?”
见宝玉犹自执着,鸳鸯心中又赞叹又焦急,连连摇头道:“只怕你的命换不来二小姐她们的平安!”
宝玉心中一紧,正要说“不这样又能如何”,鸳鸯身体却猛得一僵,从怀里掏出了无韵给她的那只黑眼睛。
原来黑眼睛感知了无韵性命危急,发出灼烫的亮光来,鸳鸯凝神往光芒中望去,却见无韵所在的远古神界外部密密麻麻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痕,那些裂痕还在不断地蔓延扩展。
“不好,我要走了。”
鸳鸯心知这恐怕是新语界得知了无韵的存在,诺贝手下的那些大能们正在发力要破了小神界,意欲取了无韵的性命。
念及此处,鸳鸯紧紧攥住了宝玉的手腕,急道:“宝玉,我一人难敌众拳。可你须知,如今我虽堪不破你与空空及红界的渊源,但也知必得保你平安,红界才得保全。莫再争执,你欲救人,须先自保!千万,千万!”
宝玉听得一头雾水,却来不及再出声,便被鸳鸯使出全身灵力裹携着,一行人无声无息到了王家军营外。
再醒来时,宝玉已被王家军发现,抬进了营内好生照料着,一旁还有贾蓉等人。
此时,守护着的小兵见宝玉醒转,便连忙奔出去向长官汇报。
“宝二叔!咱们这是被王家舅爷的将士们救出来了?”
贾蓉任事不知,同样刚醒来的他一脸劫后余生,抱着宝玉喜极而泣。
宝玉心内翻涌着万丈惊涛骇浪,却不敢和贾蓉提及分毫。
勉强忍住眼泪,宝玉略定了定神,想到黛玉等人此时必然已安全驶离海岸,有冷子兴照应着,必定无碍。如今只待再救出迎春几人,也就不枉自己一番苦心了。
宝玉刚安下心,一扭脸瞧见自己的贴身小厮茗烟苦着张脸失魂落魄蹲坐榻前,顿时又想起了袭人、晴雯等人皆在乱兵追逐时逃散了,如今生死安危皆茫茫,宝玉这一颗心便又搅做一团,油煎一般疼了起来。
万般苦楚、担忧煎熬之下,关于鸳鸯的到来,和她那似通非通的一番行事与话语,宝玉此刻却无心亦无力去细细参详。
他忍痛安抚了贾蓉几句,便焦急等待着与王家军的掌事将官相见,好一同商议如何救出迎春等人。
……
邬家后宅。
七八个粗壮的婆子垫着脚尖将廊下的几盏灯笼一一熄灭,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边、窗前躬身站着,月光将她们的身影投在糊着玉纱的门窗上,弯弯折折徒增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