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四月份,清风已经完全褪去冬的凛冽,温柔又和煦,卷着阳光洒进公寓的室内。
苏芒珥从外面买完早饭进来,换鞋的时候抬眼看见鞋柜上挂着的日历没有翻页,她放下早饭的外卖袋,伸手将挂历翻了一页。
崭新的属于四月的一页日历展现在视线里。
苏芒珥低头脱鞋的时候,恰好瞥见放在鞋柜上的那对助听器,因为太久没有动过,表面能看出一层细细的灰尘,外壳上的水钻在背光的地方依然能闪着细小的光。
她拿起这对小玩意,找到一边的盒子储存好,放在了鞋柜的手盒里。
做完一系列动作,她抬头扫眼过去,找准挂历上属于今天的日期。
四月五日,清明节。
苏芒珥无声地弯弯唇,换好鞋拎起早餐往餐厅走去。
客厅的窗户稍打开了一点缝隙,白色的内衬纱帘被清风吹得一鼓一鼓的,带着太阳的味道进入室内。
她拿了碗筷摆好,抬头望了一眼虚掩着门的聂凛的房间,稍稍挑眉。
都这个点了还没起吗。
苏芒珥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向他的房间。
手附在门边,她轻轻推开门,往里探了个头。
她看见他一晚上没有关的窗子,又悄然皱了皱眉,柔软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响,苏芒珥过去把窗子关小了些。
她回头,看见聂凛还躺在床上睡着,灰色的被子罩着他半个身子,黑发有些凌乱,在家穿着半袖的他将胳膊搭在外面,迎着阳光,他手臂上突出的青筋清晰可见,慵懒又富有力量感。
眉眼舒展,眼皮阖着也没有颤抖的迹象。
睡得很熟。
苏芒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叫醒他,她单手撑在床边,盯着他手臂上微微浮起的青筋来了兴致,她伸出自己的手指摁压在那青筋上,压一下松开又压下去,
她眼里刚漫上笑意,在这瞬间原本熟睡的聂凛闭着眼,单手搂过她的腰,另一手撑开被窝。
苏芒珥还没来得及惊叫,一个天翻地覆人就被他圈进了被窝里。
聂凛身上的强大气场伴随着睡衣半袖上的清香味笼罩了她的感官,他搂着人,下巴放在她头顶,没有睁眼但在眉宇的神态中依旧能感受到惬意。
苏芒珥手抵在他胸前,被他身上的温度热得脸也发了烫,小声呢喃:“你...你干嘛。”
掌在她腰窝处的手用力捏了捏,含着惩罚的意味,他半梦半醒地开口,嗓音带着惺忪的沙哑:“是你啊,我还以为...哪来的小野猫趴在我床边用尾巴扫我胳膊呢。”
说着,聂凛故意往她耳边凑,补了半句:“怪痒的。”
他压低了声线,音色磁性又低沉,简单一句话激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耳根发软。
苏芒珥推了推他,但被圈着腰搂得太紧了,基本上没推动,柔软的语气里带着点嗔意:“该起床了。”
聂凛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脸颊,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她颈窝处,像只撒娇的猛虎,合上眼嗓音更沙:“再睡会儿。”
他有些粗重的热息喷在她锁骨的位置,高挺的鼻梁硌着她柔软的脖颈,不由得令她心跳逐渐加快,心里发痒。
被他抱着实在舒服,苏芒珥败下阵来,窝在聂凛怀里在他床上又躺了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了,她睁开眼睛。
“不行,快起来洗漱吃饭。”苏芒珥用手指摸了摸他凌乱柔软的黑发,提醒着:“你忘了今天要干什么去了?”
一听她说这话,聂凛懒洋洋地重新睁开眼,近距离与她对视着:“嗯?”
“清,明,节。你忘了?”她一字一顿道:“要去看阿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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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距离上一次看望聂凛母亲已经时隔了六年,但是她依旧记得,那时候自己对阿姨承诺的。
两人吃完早饭出了门,她特地去南城老字号的点心店里买了一个礼盒,还特地问了聂凛他母亲爱吃什么样的点心。
“如果不是那年急匆匆去了海尧...总感觉早该去看她了。”苏芒珥看着隔着在包礼盒的玻璃点心师傅的动作,十分内疚。
聂凛伸臂揽着她的肩头,稍作微笑:“没事儿,她那人脾气特好,不会跟你计较的。”
苏芒珥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欣然莞尔。
东西都买完后,两人前往墓园。
今天正逢清明节,进出墓园的人很多。
“这么一看。”苏芒珥走在墓园里,看着前后走动来祭拜的人们,想起以前忍俊不禁:“这么一看,咱们上次大晚上过来祭拜确实有些奇怪。”
聂凛偏眼撩了她一眼,哂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喂,你又这样,我还不是因为你...”她瞋目道。
他揽着她肩膀同时俯首,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借机问:“所以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苏芒珥一愣,嘴唇蠕了蠕,支支吾吾的:“我...”
“嗯?”他挑眉,等她回话。
她轻咳一声,推了他下,羞赧嘴硬道:“才没,我那时候是个只爱学习的好学生,谁没事...喜欢你呀。”
聂凛松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行。”
...
苏芒珥缓缓蹲下,把敞开盒子的糕点摆在滕惠女士的墓前。
聂凛跟着她,在旁边蹲下,把带有母亲最喜欢的百合花束放在糕点的旁边。
她看着略微有些褪色的照片,六年没来,滕阿姨的笑容一如既往恬静又温柔,苏芒珥弯了弯眼睛,笑着跟她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见,我是之前来看您的那个聂凛的邻居。”
苏芒珥思忖了下,稍微有些害羞,又补了一句:“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对着聂凛的母亲坦白这样的身份,不知怎的她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些难为情。
“这些年一直没在南城,没能过来看您,之前答应您下次来一定带最好的糕点,时间隔得有点久真的很抱歉...还请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