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掐断线,让它坠地。”
如此这般地给了宴蓝一个眼神后,庄云流把风筝塞到他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宴蓝:……
不知道为什么,庄总现在在他面前好像连基本的冷静都难以维持了。
然而更加不冷静的还在后面。
学校的活动结束后,庄若人安排了在附近的一家温泉酒店里住一晚——
特意给宴蓝和庄云流安排的,只是提前告诉了宴蓝,却没有告诉庄云流。
庄云流理所当然地火了。
但在庄若人面前他只能憋着,表面听话地目送庄若人被司机载着先走,自己则按照分配开车带宴蓝去,当有限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终于不用再掩饰任何。
全程无视宴蓝,眉头皱着,加速或转弯的时候戾气尤其明显。
首次坐进庄总心爱的宾利车副驾驶座的宴蓝,感受只有四个字:如坐针毡。
其实他并非不理解庄云流。
他明白,没有人喜欢被安排,何况是像庄云流这样身居高位能力很强又颇有主见的人,何况被安排的是恋爱婚姻这种敏感私密的事情,然而偏偏又被拿捏住了软肋,无法随心所欲,那种烦躁和憋屈就更甚了。
庄云流与他一样在意庄若人,却没有像他一样想通和接受,他比自己惨多了。
而他的惨,有一大半都是自己造成的。
宴蓝垂下头开始反思。
大约是因为从前庄云流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或是想戏弄一番的态度,令他根本无从愧疚,所以直到现在,直到庄云流把心里真正的情绪露了出来,他的自责才终于姗姗来迟。
接着便是一身冷汗。
自己怎样那是自己的事,但一意孤行地把别人的恋爱婚姻当作儿戏,他究竟在做什么?
这样的行为太卑劣了。
宴蓝恍然大悟,满心后悔。
到了地方,酒店工作人员引领他们来到被植被和温泉环绕,名为“鸳鸯戏”的独栋中式别墅,庄云流脸上的戾气顿时更多了。宴蓝下定决心,他不能再错下去。
要道歉。
要及时止损。
要想方设法把这件事的后果降到最低。
两人在别墅客厅里沉默相对,不仅没说话,好半天了甚至连衣服的摩擦声都没发出,仿佛静止了一样。
最后宴蓝先动了,扭头看去,庄云流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分开,双肘压在膝头,头低垂着,气势汹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暗自准备了一下,吸了口气,郑重地来到庄云流面前。
“庄总,我想跟你聊聊。”
庄云流保持原样,不吭声,视线也不动,无声地传达着“我不想搭理你”的意思。
宴蓝却不气馁,又说:“我想向你道歉。”
这回,庄云流终于有点触动,眉梢抬了一下,眼睛向上一瞥,“道什么歉?”
“答应老庄总跟你相亲,明知你对我没兴趣还不退开,也不向老庄总说明真正的情况。”宴蓝认真地说,“对不起,以前是我想简单了,只觉得这么做老庄总会开心,只觉得我受了他的恩惠就理应报答……”
“还揪着这点不放啊?”庄云流生气了,“真是从头到尾不忘立人设,怎么?又改策略了?这回是以退为进?”
宴蓝无奈,“我不是立人设,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行了行了,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重要。”庄云流根本听不进去,“我就问你,到底怎样才能不再骚扰我爷爷?除了结婚,开个条件吧,我认这一回栽。”
“庄总,我……”
话未说完,庄云流的手机响了,宴蓝及时住口,看着他接通电话“喂”了一声,突然脸色大变“唰”地站起来,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宴蓝心中跟着一滞,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爷爷出事了。”庄云流压着声音,转身跑了出去。
宴蓝脑中“咯噔”一声,连忙跟上。
……
庄若人的心脏病犯了。
起因是凑巧看到了网上刚刚发布的一则娱乐新闻,图文并茂,煞有其事地直指他包/养大学生,还让此人在寰行横行霸道。
事态迅速发酵,评论五花八门污言秽语,因为照片里的那个大学生,正是最近在网络上几次引发过舆论热点的宴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