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那庄云流就是可以随心所欲搅弄染缸的人,他见过太多美人儿,总觉得都大同小异,并无别致的特色,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因为某个具体的人产生想法。
却也不是心动,就是最原始、最单纯、也最疯狂的那种想法。
可那个人是宴蓝。
是经常骚扰他爷爷、对他心怀不轨的宴蓝!
他满心不屑,口口声声说着绝对没门儿,现在却……
……
这不得不令他觉得丢脸,甚至有点恐惧。
第二天,庄云流叫停了曹雪对宴蓝的培养。
曹雪肉眼可见地遗憾,在办公室里一度想要争论,宴蓝倒是还好,全程无声无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时相安无事,直到半个月后。
庄若人先前给一个乡镇小学捐了栋楼,同时出资修建室外运动场并提供全套体育设施,现在楼和运动场完工,学校要举办仪式顺带开运动会,请他出席以示感谢,庄若人便带着庄云流一起去了。
他喜欢让庄云流参加这种活动,娱乐圈太悬浮了,他担心庄云流慢慢地也会被影响得不踏实,同时也真心希望庄云流能把自己的这份事业一直延续下去。
学校位置偏僻,最后的一段路曲里拐弯,好在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下车后缓行片刻,忘却此地经济的落后,单看自然风光,倒可以说是世外桃源。
校领导、老师和学生们盛情接待了他们,午饭后开幕仪式开始,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无比真挚的笑容。
拥有了崭新的设施,他们实打实地高兴,面对庄家爷孙俩,他们并没有诸如寰行总裁、娱乐圈半壁江山的概念,只是知道这是恩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那种。
仪式上,庄云流代替不能久站的庄若人发言。
他曾经在很多场合发过言,运用理智、逻辑和规则,为了实现某种目的,游刃有余地讲话,但今天,他突然被眼前的情景触动了,他想抛弃那些虚的,说一点真心话。
原本打算一边看稿一边加入自己的想法,结果巧了,当他站在学校台上那个朴素的立麦前,打开庄若人给的稿子,竟然发现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不空泛、不矫情,不形式、不刻意、不偏不倚,平等真切,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而且文从字顺,时而幽默,连一个标点都不用改。
台下同学们自然地笑着,眼睛专注而闪亮,明显是听进去了,这正是对发言之人的最好回应、最高评价,庄云流越说越投入,渐渐明白了爷爷让他来的用意——
在娱乐圈打转惯了,以为世界就是那个样子,其实不然。
真正的世界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仪式结束后,运动会开始,庄若人兴致盎然,和庄云流一起站在远处看,少年人的拼搏和热情声声入耳。
“爷爷,发言稿不是你写的吧?”
“嗯,找人写的,我只提了几点自己想说的话。”庄若人背着双手,面含微笑,“怎么样,有才华吧?”
庄云流点点头,“很不错,寰行的人吗?”
庄若人没有回答,反而神秘地向他一扬下巴,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庄云流一愣,下意识地觉得情况不太对,回头一看,脑海里“嗡”了一声。
居然是宴蓝。
“谢谢小庄总夸奖,我很荣幸。”一身学院风打扮的宴蓝走过来,对庄若人微微鞠躬,“庄总好。”
爷孙俩在一起,庄云流就得老老实实地让出这个称呼。
“来啦。”庄若人笑呵呵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你们俩玩,我跟校长还有事要商量。”摆摆手,不容置疑地走了。
庄云流:……
他今天的好心情到此为止了。
“你怎么来了?”庄云流瞥了下宴蓝。
“老庄总一周前让我写发言稿的时候说的,但我今天早上有考试,只能晚点儿到。”
“没问你这个。”庄云流抱起双臂,“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再骚扰我爷爷。”
宴蓝:……
他忍了忍,直言道:“可我确实想来,我也受过老庄总的恩惠,今天这样的场合对我来说就好像……”
“所以这就是你报答我爷爷的方式?”庄云流严肃地说。
宴蓝一愣,哎,庄云流又在想他自以为的追名逐利嫁入豪门剧本了。
“庄叔叔。”
身后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二人一起回头,一个小女生捧着个巨大的红蝴蝶风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这是同学们送给您的风筝,是大家亲手做的,希望您喜欢,待会儿操场上会有风筝方阵表演,您可以去看。”女生上前一步,诚恳地递上风筝,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跑了。
庄云流捏着风筝有些茫然,接着笑起来,幽幽地说:“其实我挺喜欢放风筝的,可以随意拉进或拉远,让风筝在忽然靠近的喜悦与骤然远离的失落之中煎熬。”
宴蓝可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无奈地说:“也许风筝只是享受飞翔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