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连续几天,李世民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房相求见,就是齐州来的各种急报,好几次都裹着妃子的锦被睡下了,最后不得已还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房玄龄也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要求面圣了,手里的家书一封接着一封,每一封都是事关重大,他也没办法。
自家小子这是要闹哪般,明明只是去齐州老宅养养坏掉的脑子,顺便替自己祭拜下列祖列宗,咋就突然整出来这么多事。
甘露殿里,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房相。
“起来说话罢,今夜又是什么消息传来了?”
房玄龄跪地不起,沉声道:“回皇上,臣请罪!”
“何罪之有?”
“次子遗爱在北海县集聚逾两千流民,此举违反了我大唐不允养私兵的律例,罪当斩。”
这帮老油条,整天臣该死、罪当斩的话挂在嘴边,摆明了就是欺负自己不舍得斩他们。
李世民眼皮都没抬一下,“遗爱这是要造反么?”
房玄龄趴倒在地,说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遗爱此举绝非造反,所收流民也皆是孩童及无主妇人,还望皇上明察。”
“哼!一收就敢收两千,遗爱这孩子厉害啊!”李世民难得的睁开了眼睛。
房玄龄只能跪地不起。
按大唐律例,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养兵,哪怕是贵为侯爷爵爷都不行。
堂堂李世民随唐高祖征战天下,立下赫赫战功,被册封唯一的天策上将,手下也只有八百私兵,饶是如此,凭借这八百私兵,才有了后来的玄武门之变,他李世民才得以荣登宝座。
除他之外,便没任何人敢豢养私兵了。
当权者向来行的都是霸道之理,己所不欲,就施于人。
我养兵谋到了大权,你们任何人都不能养!
房遗爱在北海收了两千流民,哪怕都是孩童,哪怕是以办学的名义,都已经触动到了大唐当权者,也就是李世民的那片最可怕的逆鳞。
“话说回来,房相,跑步当真可以强身健体?”
房玄龄不解的抬起头,不明白刚才还怒气冲冲几欲要杀了自己全家的皇上为何突然有此奇怪一问。
“遗爱之前倒是曾有过一段时间,每日清晨沿着河道跑步,不过那都是在他突然得了癔症之后,此举到了北海老家也没有停歇,依然是日日在跑。”
“房相,你可知遗爱将孙药王也收入了麾下?”
“孙药王?孙思邈?怎么可能,他连皇上您赏赐的爵位都不要,为何会屈身跟随遗爱?”
李世民起身,将长跪的房玄龄扶起。
“遗爱聚集流民之事,朕自然早已知晓,那北海县的李县丞几日之前便上报了此事,因事关谋逆,折子便递到了朕这里,其奏用词凶狠,言之确凿。若依他之建议,遗爱便是彻彻底底的谋逆之死罪。“
房玄龄低头不语,谋逆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那李县丞急欲将房家定成谋逆死罪,怕是与遗爱之间有了什么冲突。
不过皇上刚才的话说的却颇为微妙。
既然是若,皇上的话当是还未讲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