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看着郁郁的晏犀照,暖晴不由地在心里骂了几句那位阴晴不定的楚王殿下。
“九娘,有相爷、有皇后娘娘在,便是楚王殿下当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得逞的。”暖晴劝慰道。
晏犀照头疼地抚着额头,她摆了摆手,或许她真的应该静一静,想一想到底应该如何应对钟离溪。
暖晴担心地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到底还是为她燃上安神香,合上门出去了。
屋中黑漆漆的,唯有那五足香薰炉中忽明忽暗的安神香静谧地燃烧着。
或许她应该和钟离溪谈一谈。
晏犀照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感受着温和的安神香的气味,渐渐睡去。
——这面屏风你可喜欢?
她顺着低沉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面精致崭新的四时景绣屏,盎然生机的春、绿叶成帷的夏,还有冲天香阵的秋、暗藏生机的冬。
每一单扇都透露着或是蓬勃或是内敛的生命。
她被梦境牵引着,看到这张绣屏,心中惊喜不已。
——这是殿下画的?
听到她的称呼,男人顿了顿似乎并不很满意,他撇过头没有回答。
晏犀照讶然地看着自己上前牵住了男人的手,冲着他似是撒娇的问。
——是不是嘛?
男人冷峻的脸庞不禁柔和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知知可喜欢?
晏犀照惊恐的发现,男人越来越清晰地面容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不含一丝一毫算计与嘲讽,竟是钟离溪。
她猛然间惊醒,记不得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记得钟离溪满含笑意的模样,她张着嘴大口地喘着气,这比她梦到钟离溪讥讽戏弄她还可怕。
“九娘怎么啦?”门外寒月听到动静问着。
那日训话后不久,晏犀照便将院中的一个洒扫丫鬟小月提到了身边伺候,并着暖晴,给起了寒月这名字
晏犀照愣了愣。
“没事。”
她想她一定是魔怔了。
晏犀照侧身躺在床榻上,似是被重击过的脑袋隐隐作痛,她努力回想着钟离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冷漠、残忍,心如磐石。
她努力想着记忆中钟离溪的模样,可是不知为何,越想头便越疼。她只记得他面目可憎的模样,却不记得他有过如此温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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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小筑,深夜依旧亮着烛火的正屋中,钟离溪望着桌上的锦盒一眼不发。
章淮候在外面深深叹了口气,王爷这又是何苦。
他想晏相府传来的消息,说是当日晏九娘花厅训话时,那气势像足了王爷。他想到此,又是一愣。
屋中,钟离溪手托着锦盒,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将锦盒打开,里边俨然是与晏犀照房中所用的安神香相同。
太虚观那道士素来行踪诡秘,他当日猝然归来,那道士便突然出现在陇右道不请自来地上门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日他压制着怒气从渌水阁回来,那道士又着人送来了这盒安神香。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尚且还无从得知。但他知晓,她房中所用的安神香绝非是从太虚观得来的。
他将锦盒放回桌上,眸中尽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钟离溪淡淡唤道:“章淮。”
“王爷有什么吩咐?”章淮推门而入。
钟离溪道:“小心取些这盒中之物,让萧淳看看,里边有什么名堂。”
章淮顺着钟离溪的视线望向绣着符文的锦盒,点了点头,将锦盒收走。
“四时景绣屏制得如何?”钟离溪眉眼不抬问道。
“绣娘们已经绣好,只装起来了。”章淮回道。
这才过去十几日,几十位技艺高超的绣娘,通宵达旦地绣制,就怕眼前这位不满意。
章淮见识过今日渌水阁中的场景,心中更加确定,这四时景绣屏只怕确实与晏九娘有关,只是不知他家王爷要以何种名义将之送到晏九娘面前。
“装好后,你明日送到晏相府。”钟离溪道,“亲自送到晏九娘面前。”
他不信,她见到这张绣屏会无动于衷。
章淮心中不禁哀叹,从前晏九娘未有婚约还好说,如今晏九娘已然订亲,当真是怎么都不能名正言顺。
他不禁偷偷望了一眼他家王爷。
“不知以何种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