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
魔君此时只穿着黑色单衣,滚金华袍松松裹着怀里的人,怀里那人乌发散落,衣摆下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
向药立刻收回视线,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小脸通黄地跑进殿里:“走走走快点走,主君和主子回来了。”
其他侍者还在懵懵然,就被他一手一个推着离开了偏殿。
待裴凛踏进殿中,里头已是空无一人,只余明珠华彩,满室流光。
他将苏漾抱到软榻边,轻拿轻放,正打算扯来锦被给床里的人盖上,就听苏漾道:“你把眼睛闭上。”
裴凛动作一顿:“?”
只见苏漾细长的指尖搭在了肩头衣料,似要将其轻轻剥落。
裴凛立刻闭眼。
当他闭上了眼,才想到自己应当直接背过身去。
他这样面对着,甚至在听见轻微动静的一瞬间闻见了沐浴后的暗香。从苏漾身上传来的。
好在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苏漾道:“好了。”
裴凛睁开眼,只见他缩在被窝里,从被子的边缘探出一截玉雕似的手腕,将褪下的衣物递给自己。
于是裴凛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
他木着脸,将衣服接过,转身就要走。
苏漾却唤住他:“裴雪迟。”
裴凛:“……嗯?”
“好冷,帮我拿个暖炉好不好。”
裴凛便在殿里找到了暖炉,放到苏漾榻边。
他低着眉眼,仔细给炉里点上了火,忽听床里那人又道:“你就穿这样出去,不冷么。”
裴凛转头,见苏漾指了指自己手里半湿的衣裳:“把它烤干再走吧。”
他收回视线,默默将衣裳抖开,在暖炉边烘烤。
珠光打在裴凛的侧脸,勾勒出眉骨、鼻梁,单薄的唇角。
苏漾瞧住他,温声道:“裴雪迟,你本来生得好看,留了疤也不影响。”
裴凛眉眼微动。
他没有应声,注意到殿内的小窗还开着,遂起身,去将窗扇关合。
回来时,裴凛看见软榻中锦被的角落,一只白净足踝露在了外边。他微微蹙眉,走过去,将锦被扯出来掩好,又仔细检查还有哪里没盖严实的,一边淡淡道:“盖个被子都不老实,你不冷谁冷。”
苏漾弯起眉眼,老实往被窝里缩了缩。
把人严严实实裹好了,裴凛在榻边坐下,看着床里的人。苏漾此时乌发披散在枕头上,只露出张脸,眉目温柔动人。
作为仙界门面,折兰君被誉为美人绝非浪得虚名,便是千年前裴凛不记得他,在初见苏漾那个雪夜,一睁眼也被惊艳了。
否则有人半夜潜入魔宫,他应当二话不说就会一刀将对方劈成两半。
从回忆出来,裴凛低低地问道:“真的不难看?”
苏漾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裴凛是在问那道疤。他还真没想到,原来裴凛心里是在意这个的。
苏漾弯起眼笑:“当然,一点都不难看。”
裴凛唇角也弯起了一点儿。
他把手臂撑在床沿,俯下了身。
殿内珠光摇曳,穿过他们脸庞间极窄的缝隙,在墙面投下阴影。
男人宽阔的肩膀压下来,鼻尖几乎和苏漾贴在一起,他心尖一颤,缓缓闭上了眼。
此时夜已深沉,殿内温暖宁谧,静得能听见两个人微乱的呼吸。
半晌,无事发生。
上边那人用冰凉手指拨开苏漾鬓角的发丝,低低笑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苏漾好看的眉轻拧。他刚要睁开眼,在那一瞬间,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落在了眼皮上。裴凛轻轻吻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