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澄摇着头，她哽噎，发不出声音，嘴皮子翻了翻，说的是“不”。听着梁川的描述，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孱弱、雪白、纸片一般的女孩，绝望地投入海底，她没有见过梁畦，照片也没见过，即便想象的是漫画一样的剪影，戚澄仍旧觉得画面可怕。

“你该更早一点告诉我。”

所有的情绪里，后怕是最重的。戚澄无比感激冥冥中的指引，她趴在机场的客服中心，请教那些地勤，傻而甜蜜地申请航班改签。她坚信这是命中注定的，她被选中了来帮助他，拯救他。

“我不是想要窥视，只是当你觉得没有力气继续前行的时候，不该忘了还有我这个伙伴。如果我们相爱，只能共享蜜糖，那算什么？”

“梁川，我虽然不强大，但不至于被一句话吞噬得失去自我。告诉你吧，我的童年阴影来自于我的家庭，你见过我的母亲，那天她打了我，她习惯了暴力相加，而且常常当着外人的面抽我的脸。粉碎我尊严的，是那些暴力相待和压制管控。”

“可是，你知道吗？我已经打算与过去和解了。梁川，我不再是八岁的小女孩，我24岁了，该如何生活，活成什么样子，我有权利，也该负责。我想告诉你，一百多天前，我还不是这样想的。是你让我重新认识我自己，是你给了我最饱足的爱，让我有了自尊。这也是你，能带给别人温暖的你，只是他现在有点迷路了，但总会回来。”

“我不想无期限地拖累你。”

“平安夜的旧约定期限未到，你还记得吗？”

平安夜，她的生日，梁川第一次告白时，耍了个小聪明，为自己争取了长达199天的判决期。时间真是过得快啊，再有两个月，就真的要到平安夜了，梁川曾经说过的希望那一天平平安安，戚澄渴望这个许愿能够实现，她愿为此虔诚祈祷。

“还有62天，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为什么要今天回来？”

梁川预判得完全准确，他根本无法面对她，一见到她，他就感觉到他漆黑的人生旅途里，亮起了火光，生命又有了希望。

“你也高兴的。”

“当然。”

“答应我，请不要失联，不要以身涉险，要放松，要放空，要卸下包袱。”戚澄一一叮嘱，末了，她说，“给我一个房间，我要住在这里。”

“你想好了？我可能会自私得超过你的想象。”

“答应我。”

梁川抓住戚澄的手，他的手心里滚烫，他开始亲吻她，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无限沉重，又无限轻盈。

她落在柔软温暖的床上，当亲吻的触感变成洒在面颊的气息后，她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他的呼吸灼热烫人，眼睛黑得望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