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晏宁抱着薄被翻来覆去。
她今日特意去寻周边,看似想要梨花,其实更想知道祖师爷谢琊的字迹长什么样。
晏宁拿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札。
她举到眼睛上面,能嗅到淡淡墨香,手札的扉页还夹了一片梨花做书签。
这东西出现得太巧合了。
晏宁合上手札,上面的图解都已经印在她脑海里,毕竟是经过应试教育的人,晏宁记性还不错,她开始慢慢回想拐小徒弟的过程。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
晏宁这条咸鱼不争气地翻了个面,陷入梦乡,她很少会做梦,更多的时候是噩梦,是关于原身凄惨的命运。
师尊谢不臣于她而言就是一颗不定时炸i弹,晏宁根本不知道狗男人什么时候发作,也不清楚师姐云扶摇什么时候回来,大概是个下雪天。
因为剖出金丹的感觉比雪还冷。
晏宁反反复复做着这些梦。
偶尔会闪过祖师爷的背影,兴许对从前的晏宁而言,谢琊就是她的精神信仰,没有掺杂私欲,更不似其他女修那样,把祖师爷当做梦中情郎。
晏宁也不是很懂,原身到底经历了什么,做个梦都这样小心翼翼,以至于她也不敢亵渎祖师爷。
晏宁从未梦到过谢琊的正面。
直到今夜——
她睡得正香,元神在梦中打座,却被一支梨花砸到额头。
晏宁睁开眼睛,面前不再是白雪茫茫,宁静的雪地里扎根出一树梨花,花枝上坐着个少年。
白袍玉冠,比梨花还要皎洁。
少年脸上戴着木质面具,只露出清冽的下颌线条,他坐姿俊逸,漆黑的发被寒风扬起,没有沾染霜雪,面具下的眼眸比晏宁见过的山泉还干净,又似旷野孤星,明亮中带着清傲的锋芒。
他手摇玉骨折扇,又折了枝梨花朝晏宁抛来,打在她腕上。
梦境显得格外真实。
红衣少女猛然站了起来,对梨树上的祖师爷道:“弟子有罪。”
“你不该入我的梦。”
言下之意,赶紧给我滚出去。
晏宁还以为是境由心生,是她对祖师爷生了妄念,把高高在上的人拉到了她庸俗的梦里。
梨树上的谢琊面色微僵,幸好有面具遮掩,这的确不是晏宁心生幻相,而是睡在她隔壁的小徒弟破天荒熬了个夜,又用入梦法以元神和晏宁相见,想传授她一些功法。
谢琊想的很清楚。
白天他当晏宁的小徒弟,晚上收晏宁当自己的弟子,他们各教各的。
但谢琊万万没想到,晏宁的第一反应竟然觉得他是心魔,叫他滚。
真是贻“孝”大方。
祖师爷从没被人这样嫌弃过,但见晏宁态度坚决,他也只好退出她的梦境,身影如光逝,消失在风雪中。
隔壁房间里,一灯如豆。
谢琊抱紧了小被子,修士的梦境与心境息息相关,他不得不感慨,徒孙的心真冷。
什么时候冰天雪地才能四季如春呢?
谢琊侧身看向墙面,晏宁的床就在后面,他眨了眨长睫,彻底失眠了。
失眠的谢琊继续琢磨恢复真身的办法,他想变回祖师爷,然后重新认识一下徒孙晏宁。
想明正言顺入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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