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看了她半晌,伸手拍了拍自己大床的另一侧:“过来吧。”
顾曼曼立马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腾地一下就跳了上去,无声无息地踮起脚尖,轻巧又小心地挤进了被子里。
沈轻侧身给顾曼曼盖好了被子,摘下眼镜,关了壁灯,也缩进了被子里。
起初顾曼曼还隔着沈轻有一段距离,害怕自己离得沈轻太近了,沈轻会有些不喜欢,等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顾曼曼则慢慢地、轻轻地往沈轻的方向蹭,最后蹭到沈轻身边,感受到了沈轻身上的温度,才安心地放缓了呼吸频率。
沈轻入睡轻,呼吸绵长,但因为空气闷热,她有些闷,偶尔有些不太舒服。
窗外电闪,将天空顿时拉开了巨大的一道豁口,径直将漆黑的夜幕一分为二,割裂成了两半。
原本早已经睡着了的顾曼曼陡然睁开了眼睛,她先是侧头看了眼被闪电拉开的豁口,而后迅速地伸手,一把掐捏住了沈轻的腰。
薄薄的肌肤下面,一把妖刀蠢蠢欲动,发出滚烫的热度,烧得顾曼曼的手掌顿时起了一层燎泡。顾曼曼却好似不在意一般,只冷着脸,十分镇静地捏着沈轻的腰,而目光却贪婪地落在沈轻已经熟睡的脸庞上。她偏了偏头,又向着沈轻的方向靠近了一些,近到能数清沈轻的眼睫。
直到天边雷雨散尽,顾曼曼手掌心下的妖刀已经慢慢地平复下去后,她才放肆大胆地只将目光放在了沈轻的脸上。
那张清冷寡淡的脸,睡着的时候眉心微拧,睡得有些不安稳。
顾曼曼伸手点了点沈轻的眉心,不敢轻揉散沈轻眉间的阴霾,怕吵醒沈轻,只微微一点,而后又往沈轻的怀里蹭,寻了一处舒服妥帖的位置,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妖管局里里外外已经炸开了锅,李年迅速跑进办公室,林珂正在接电话,抬手示意李年先等一等,一双眉拧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头发好似都跟着白了好一些了。
等到林珂挂断了电话,李年才着急忙慌地跑上前去:“大妖现世。”
“顾曼曼到妖管局的时候,大妖不就已经现世了吗?”
“局长,不是顾曼曼。”
林珂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一双眼里好似充了血,他直勾勾地盯着李年。李年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连在一起,好似就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是顾曼曼,是谁?”
林珂从自己的衣兜里摸了一只烟出来,又摸了好半晌,才抖着手摸出一只火机,来回摁了好几次,才将将把烟点燃。
“刚刚千年榕上的银铃乍响,大树突然之间落叶,像是一夜入冬一般,我们根据千年榕提供的线索细查,发现现世的大妖不是我们一直注意着的顾曼曼,而是上古大妖。”
林珂手中的烟猛地一抖,烟灰顿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狠狠一激,下意识地缩回手去,可是手里的烟头没有扔,抖落下更多的烟灰,接连烫得他眉心抽搐。
“上古大妖?”林珂又反问了一句,“这妖管局落在我这一届,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接连遇上两个大妖,一个比一个的名头大。”
李年听不出来林珂这话里什么意思,又不敢擅自接话,只得安安静静地等在一侧,听着林珂的安排。
林珂沉默了好半晌,这才接了话:“先和其他地区的妖管局联络,说明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并且将最近出现异动的地方做个汇总,询问其他妖管局,管辖之地有没有大妖现世。”
“您的意思是……”
“大妖现世,一个怕是偶尔,再来一个,怕是不太对,我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总觉着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李年不敢再问,忙接了林珂的任务,就要去办,匆匆走时关门,恰好看到林珂长叹一声,将一只烧到屁股的烟头拧在了烟灰缸里,眉头紧蹙,心头着急。
李年走出去,抬头看了一眼千年榕,千年榕在电闪雷鸣之后,树上的银铃尖锐嘶鸣,而后不久就纷纷落叶,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光秃秃的了。
千年榕已经在这里活了上千年了,妖管局还未成立时,它就立在了这里,时间一长,它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屹立于此,风吹雨淋之间,妖管局匆匆换了几届局长了,可唯独只有这棵千年榕屹立于此,岿然不动,镇守一方。
如今却突然之间落叶,李年知晓,将有大事要发生。
与前日来妖管局办理身份证的大妖顾曼曼,逃不开干系。
大妖顾曼曼,在沈轻的怀里睡得极香极甜,睡得恢复了真身,毛绒绒的,也不嫌热,直贴着沈轻。沈轻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梦见自己被生活的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再加一点,得当场去世了。
直到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压住自己的,哪里是些什么生活中的重担,只不过是一只不算轻的大猫,死死地压着自己,四只爪子还乱七八糟地抱揽着自己。
沈轻好奇地打量着这只猫。
它生得跟其他的猫有些不太像,有些野,毛色也不如别人家的那些猫,斑斑点点的,额头顶着个歪歪斜斜的“王”,还冒充着高等。
沈轻细细地看,好一会才见顾曼曼眯缝着眼慢慢转醒,一睁眼就见沈轻看着自己。
她乖乖地,轻轻地哼了一声,而后向着沈轻露出了自己白白的,软乎乎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