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夜。
燕京万家灯火通明,每年除夕当夜,可取消宵禁,百姓可自由活动,放爆竹、守岁、看烟火。
京州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欢欢喜喜,很是热闹。
皇宫之中,亦然如此......
宫道上的宫人们一律穿白红色年装,宫女们腰别彩结,此乃宫中百年来的习俗。
周宜宁身穿宫装,和雪衣互相为对方在腰间别上彩结。
“过年了,寓意讨个好彩头。”雪衣解释别彩结的意义。
“原是如此,祝你新年快乐,事事如愿。”周宜宁看着雪衣为她别上彩结,笑道。
“姑娘也是,新年快乐。”雪衣道。
舞儿端着两只琉璃嵌红宝石灯笼进来,对周宜宁道:“库房送来的红灯笼,让你送去正殿。”
“好。”周宜宁接过,对雪衣说了句,“回见。”
便出门送灯笼去了。
正殿门口,青郘指挥着几个宫人摆放守岁用的吉祥盘和消食果盒。
一行人手脚利索,匆匆忙忙的,就连周宜宁和他们打招呼都没听见。
罢了,周宜宁径直走入殿内,路过门口守卫的重兵,有礼貌地弯腰行礼,道了句:“新年快乐。”
可惜他们不能说话,东宫定的规矩,当值期间,只能守本分,做他们该做的。
走进正殿,周宜宁瞧见上官鸿趴在书案上。
周宜宁走进,发觉他昨晚一整夜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临近年底,政事繁忙,上官鸿已经多次整夜整夜熬着批折子、查古籍,每日合眼时辰不到三个。
想来最近是累着了。
书案上铺散着折子书卷,少年一边脸贴着桌案,另一边被垂下来的墨发盖住大半侧颜,只见微翘的长睫和高挺的鼻骨,往下是弧度完美好看的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周宜宁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书卷,动作细微,生怕扰了少年的清梦,他这么久都没好好睡过觉,周宜宁见了只觉心疼。
整理好书案后,周宜宁又去拿了件白鹤黑氅衣轻轻披在上官鸿身上。
火炉里已经没了碳木,经过一夜早已熄灭,周宜宁拿来新的炭火燃上,殿内的气候才慢慢热起来。
周宜宁摸了摸上官鸿的手,微凉。
上官鸿警觉睁开眼,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睡得很浅,鲜少沉睡过。
周宜宁对上他那双点漆凤瞳,如触滚水,立马收回手,指了指盖在他身上的大氅,“殿下手凉。”
上官鸿瞥了眼身上的大氅,伸手抽下来,丢置一旁,又看了眼被整理得整洁的书案,问道:“什么时辰了。”
外边天色已黑,只留灯火摇曳。
“不到半个时辰就过除夕了。”周宜宁答道。
上官鸿颔首,“研墨。”
周宜宁乖乖照做。
上官鸿还有公务未完,需赶在明早完成。
不知不觉,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正殿之中,安静祥和,明亮的烛光发出暖暖的光芒。
周宜宁磨着墨条快要睡着了,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上官鸿仍是端坐着,持笔落下一个又一个骨迹清晰的字。
两人此番,也算和谐。
蓦地,窗外的夜空中迸发出一声响,深海似的黑空绽放一朵巨大的烟花,几乎照亮了整个皇宫,每个人的眼里都映出光辉。
周宜宁被惊醒,看着绚丽多姿的烟火,欢喜道:“过年了。”
紧接着,色彩斑斓的烟花接踵而来,在空中争相齐放,如百花争妍。
光亮映在二人容颜上,映在眼里,象征着是充满希翼的开始。
“殿下新的一年可有什么愿望?”周宜宁问。
上官鸿收回看窗外的目光,淡淡然:“本太子能有什么愿望。”
他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还需要许什么愿。
“怎么会没有愿望?殿下说一个,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周宜宁眸光雀跃,定定地看着上官鸿。
上官鸿似笑非笑,“你能帮上什么忙?”
能被他称之为愿望的,定是他暂且做不到的事,倘若连他都做不到,旁人更甚,更别说周宜宁了。
“殿下说嘛,说不定呢,殿下的愿望我定会记着,想办法替殿下做到。”周宜宁道。
上官鸿偏过头,去看窗外的烟火,烟花绽放的声音几乎都盖住周宜宁讲话的声音。
但上官鸿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她说会记得他的愿望,会替他做到。
从小到大,若不是他是太子这层身份,抛去身世,怕是没人会为他做事。
上官鸿想起在扬州的事。
周宜宁是第一个,是第一个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仍旧为他不舍回报地付出,想方设法希望他开心。
不论是想吃南街的烤饼,还是想尝西市的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