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叫‘无名火’,王钺心想。但他见那中年话说了一半,却突然猛地将头抬起,直勾勾地望向东边天空,便也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这一回头,几乎让王钺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东边是益都县的方向。
此时已接近午夜,又加之空中密布着阴云,正当是一日之中最为寂静黑暗的时刻。可此时的东方天空之上,却正缓缓升起一轮红日,照的半边天都亮了起来!
那红日自地上慢慢升起,其煌煌大势似无可撼动,上面更放射出万千火线,几乎布满了半个天空,仿佛要将天上的乌云都给烧穿。
突的,红日上散射出的万千火线之中,竟有几根像是出了问题。那几根火线不再似方才那般呈放射状笔直射出,而是变得飘飘忽忽,颤颤悠悠,一个个在空中舞动起来。
那些火线舞了一会儿,渐渐地缠在了一起,又越缠越多,越缠越粗!只不到半刻的功夫,竟在红日表面拉出了一个火焰的龙卷来。
那龙卷头上尖尖,不知去往何处。但它每大上一分,红日便愈小了一筹,一来二去之下,那原本仿佛真正太阳的红日便小的像一个月亮,上面散耀的红光也愈发飘忽,似是再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消散在空中。
自王钺见那中年男子起,虽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其声音始终不疾不徐,像是个万事都不慌的人。可如今他看着天边那轮逐渐暗淡的红日,却将紧紧握起了双拳,连带着上半身都在微微发抖,明显是焦急万分。
中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右手作拈花状放在胸前,声音不喜不悲地向火塘中那个男子说道:“无名火,再会了。下回再见,应是在我们的家乡了。”
‘无名火’显然也看到了东边天上的异像,回道:“胜使……还请您保重!愿你也能早日摆脱尘世,回归家乡。”
被称为“胜使”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王钺与卫承靖,声音中已没了耐心:“既然二位不肯入我圣教,便烦请长眠于此处吧。”
说完,他将手中的那块法符向后一丢,扔进了火中。
那法符悠悠然飘入火塘,竟也不落地,反而飘在‘无名火’的胸前,载浮载沉,似是有灵性一般。
法符一沾到火,火塘中的火焰便像被浇了一桶沸油,竟猛地向空中喷发而出!
那火升至空中约有三丈,又像有了灵性,在空中自行向广场四周扩散。只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如同一只火焰做的碗倒扣于广场上,将所有人都罩在其中了。
“胜使”见术法已成,又以他那奇异姿态向‘无名火’行了一礼。他不再说话,而是将另一只手也作拈花状放至胸前,接着身上便“呼”地一声升腾起一阵苍蓝火焰。待火光消失后,人也不见了。
“这就走了?”王钺心中念头急转,哪还有功夫管什么天边的异象。只见他快步奔至火塘旁,意图阻止“无名火”施术。
但真到此处时才明白这个术法的威力之大——那‘无名火’身上喷涌的烈焰,早已将他身周一丈之地化为了炙热地狱。如此火场,别说他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便是精钢做的,也一样冲不过去。
既然此路不通,王钺只能另想它法。
他环顾左右,此时的广场之上,唯三的“术使”之中,管轶与煜翁都伏倒在地,不像还有一战之力的样子。只有卫承靖还坐在原地,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希望。
此间情势之危已由不得王钺多想,他连忙赶到卫承靖身边,急声问道:“卫仙师!你伤有多重?可还能动吗?”
卫承靖见他过来,虽身负重伤,但也不失礼数。她嘴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却对着王钺摇了摇头:“小兄弟,我右臂与左腿的骨头似是折了,肋骨应该也断了几条……”
王钺方才见她镇定自若,想着或许伤的没那么重。但此时听卫承靖一说,才知原来她竟是一直忍着如此严重的伤痛,心中不由惊叹她的气度。也同时明白了为何以其高深的修为,竟连缚住双手双腿的普通麻绳也挣不脱。
想到此处,他忙上前将卫承靖手上、脚上的绳索解了,又卷起她右臂袍袖,查看起她的伤情来。
卫承靖胳膊本是白净修长,但此时前臂却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断处已肿的发紫。好在王钺触诊之下,却发现她的的胳膊只是骨折,并没有开放性外伤。这种程度的骨折若是接的及时,应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不由得心中暗道侥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