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尔拎着食盒在门口踱了两圈,指节即将敲响柳孟棠房门时又顿住了。
想来,柳孟棠已经在屋里闷了小半个时辰了,不知心情是否好些。
宜尔将食盒放在檐下,最终没打搅她。
她搬来禅椅静坐于院中,留心着里头的动静。
柳孟棠下车时的眼神实在太哀凄了,似是毕生希望都在那一瞬幻灭消散了。
宜尔只要一回忆,就会揪心。
长安的秋日依旧蝉鸣聒噪,宜尔叹息,重新将结界织起。
四周又安静下来了。
她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去敲门。
轻敲两下,柳孟棠拉开了门。
柳孟棠神情虽有些憔悴,但整体瞧着还行。
入了内,宜尔将食盒搁在桌案上,思忖了片刻,开口道:
“我本意是带你散心,没成想把你弄得更闷了。”
柳孟棠垂眸:“与道长无关,是我自己太阴晴不定了。”
宜尔撑着桌案立了会儿:“你可曾想好退路。”
“我——”柳孟棠垂眸,低低道,“大抵是有安排了。”
宜尔留意着她的神情,认真道:
“我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你不是没有退路。”
柳孟棠抬首,眼眸比先前澄澈许多。
宜尔一字一顿道:
“我就是你的退路。”
*
回房后,宜尔静坐于禅椅,仿佛悄然入眠。
她的神识飘了出去,重回仙界。
煊凌殿中一片死寂,只余袅袅炉烟。
宜尔负着手从东头走到西头,从西头走到东头,愣是没一人察觉。
最终,宜尔在偏殿门办事处找到了睡着的广姝。
案牍很高,广姝趴在那根本瞧不出人影。
宜尔手掌上托,几案上的文书就飘了起来,围着宜尔铺展开来。
广姝被翻页声吵醒,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这才瞧见了神君殿下。
“君上,您回来了!”广姝惊喜道。
宜尔听她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没忍心再下重手。
“这些天。”宜尔清了清嗓子道,“辛苦了。”
广姝起身,行到宜尔面前,行了个礼。
“君上怎么就让神识回来了,躯体呢?”广姝蹙眉。
“还在幻境。”宜尔单手蹭了下鼻尖。
广姝刚亮起的眼眸又灰暗了下去。
“君上,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宣事司共呈来三千七百八十二件奏报,其中一千七百二十一件关乎凡界……”
“打住。”宜尔举起右手,横在广姝面前,“本君不想听这个。”
“才片刻就原形毕露了。”广姝折回几案,闷闷道。
宜尔陪笑道:“你在,本君用不着操心。”
“君上,不是小仙说,您是西方主神,您……”
这些话宜尔快听到耳朵起茧子了,但她自知理亏,并不打断广姝。
听完抱怨,宜尔才道:“这些日子你一直盯着话本,眼下话本走向怎样?”
广姝一勾指,话本便直直飞来。
她翻到了最新书页:
“到您和柳孟棠散尽钱财救济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