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翊看到他白嫩脸上的掌痕,也是一愣,随即垂下眸。
墨书吓了一跳,急忙扶起云玡:“少爷,您没事吧?既然五皇子不承您的情,您就回去吧!”
“我于他有什么情?我没害他,他却因我受罚,”云玡倔劲儿上来,推开墨书,直接跪下,“好,你要跪,我便陪你跪。”
和翊讥诮地哼了一声,自然是觉得他虚伪吧。他从来桀骜不驯,看不起云玡这种公子哥儿,尤其是在太子跟前得宠的公子哥儿。
冷风呼呼得吹,墨书急得直跺脚,云玡冻出什么好歹来,老太太非剥了他皮不可。他给和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求他大发慈悲起来,说云玡还病着,经不起这么跪。
和翊不为所动。
云玡沉着脸叫他走远些。
墨书含着两泡泪,恨不得扛起云玡就跑,想了想,要去叫人来。
云玡叹了口气:“你走就是了,可不许叫人,你瞧我穿得这样厚,怎么可能吹吹风就有事?”
如此僵持着,天色渐渐黑沉,府里飘起炊烟,酉时终于到了。
和翊径自起身,一站起来,身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他踢开地上的大氅,便是要走。
云玡松了口气,他要站起身,却无力得紧,噗通一声栽进雪地里。
“少爷!!”
云玡滚烫的脸贴着冰雪,倒觉得舒服了些。
墨书吓得魂飞魄散,冲过来想拉起云玡来,奈何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如何抱得起云玡?急得嚎啕大哭起来,一味叫着救命救命。
和翊本已走了老远,听见这哭声,脚步顿了顿,又走了几步,又顿住,他攥紧了手中的寄名锁,忽地转身快步走来,眸色沉沉地看着云玡。
云玡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白得发光的肌肤里透着酡红,墨书趴在他身上使劲摇晃,就算没事也要被他摇出事来。
墨书见和翊去而复返,拉着他的衣摆哀求道:“五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他本就病着,大夫说要好生静养,他是担心您才出来的,求您大发慈悲……”
和翊听得厌烦,冷冷道:“滚开。”
墨书不放手,和翊身上有些工夫,轻轻一踢,便让墨书“滚”开了。
他蹲下来探了探云玡的鼻息,又在他灼热的脸上摸了摸,触手嫩滑滚热,比手炉好使,他不自觉摩挲了两下。
“死不了。”
“真的吗?”墨书问。
和翊道:“大概吧。”
墨书闻言,哭得像被烧沸的开水壶,仿佛云玡现在就一命呜呼了。
和翊心里没来由地不爽,沉声道:“再哭我就杀了你。”
哭声戛然而止,和翊扛起烧昏了的云玡,轻掠几下,飞快地向他住的小院子去了。
墨书看傻了眼,心说五皇子跑得可真快。
和翊带云玡到了他居住的静梨院,院子坐落在云府西南角,有十数间上房,院侧置一角门,直通往大街。
正屋内点起油灯,透出暖黄的光。面皮深白的紫袍男子从屋内出来,看见和翊肩上扛着一个人,颇为诧异:“这不是云玡?你怎么带他来这里?”
这紫袍男子正是昔日的振威大将军傅文靖,也是和翊的亲舅舅,贴身内监德明,白天才为云玡落水之事扇了和翊耳光,但两人间的关系并不如在外表现的那样恶劣。
“路上捡的,”和翊将人扔在床榻上,“他晕倒了,先看看还有没有救。”
“我还道你要将人绑回来宰了泄愤,居然是要救人。”
和翊诡异地沉默了。
傅文靖给云玡号脉,触手处肌肤滚热,脉象虚浮,时断时续,是伤寒之症。
“云家四个孩子,数这个最聪明漂亮,又与东宫关系亲密,可惜身子骨太弱,能活到弱冠之年就算老天抬爱。”
听了这话,和翊倒茶的手顿了顿:“哦。”
过了半晌,见傅文靖不说话,他又问:“那他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