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他又说道:“天子迁到许县之后,曹某会领大部人马返回鄄城,朝中大事就要拜托先生和舍弟多多费心了。”
“回鄄城?”
董昭不由得愣了片晌,讶然问道:“将军还要回鄄城做什么?”
曹操道:“曹某当初来洛阳之前,就与舍侄商量好了,将天子大驾接到许县之后,就回鄄城。”
他又说道:“当然,曹某会安排一支兵马常驻许县,保护天子,每月还会派人护送粮食来。”
“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董昭一脸不解,“离开许县返回鄄城,那将军又如何控制朝廷?不掌控朝政,那将军又如何以朝廷的名义征讨不臣?”
曹操对曹恪道:“贤侄,你来和公仁先生说。”
曹恪于是对董昭说道:“征讨不臣,以天子的名义即可,不一定要控制朝廷。”
“不控制朝廷而用天子名义征讨四方,那不成矫诏了么?”董昭道,“董某窃以为小将军之言欠缺考虑。”
曹操似乎醒悟过来,道:“对啊,这是矫诏。”
“矫诏?”曹恪眉头微皱,对董昭道:“怎么是矫诏呢?家伯父要做什么大事需要诏书的话,让家父到天子面前讨一封不就是了么?”
董昭笑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曹将军长期不在许县,又不在朝廷中大量安插自己人的话,只怕难以影响朝局,等有事时再临时让大司农向天子讨诏书,只怕困难重重,一来天子未必答应,二来朝臣中说不定会有人阻拦。”
曹恪听了董昭之言,知道自己思虑有不周到之处,于是颔首道:“说得也是。”
董昭似乎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将曹恪说服了,不禁有些飘飘然。
正得意时,他又听见曹恪说道:“不过在下有个问题,想要向公仁先生讨教一二。”
“请讲!”董昭澹然说道。
曹恪道:“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家伯父如果不离开许县,与天子朝夕相处,并试图全面掌控朝政,这样一来势必与圣上以及圣上近臣发生冲突,到时候君臣必定撕破脸,这种情况,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这……”董昭似乎还没想到这么长远,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形。
俄顷,他就说道:“天子性情柔弱,未必会愿意与曹将军为敌吧?他应该会全力支持曹将军的吧?”
曹恪笑道:“先生未免太过乐观了。当今天子是有些柔弱,可也并不甘心放权,如果有有野心家从中挑唆,他未必不会生出铲除家伯父甚至我曹氏满门,从而将大权全部收到自己手上的心思。”
董昭闻言,双眉微皱,默然不语,似乎在思考。
曹恪又道:“家伯父要留在许县朝中全面掌权,而天子又想亲政,这样一来,二人势必会发生冲突。到时候家父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将大政奉还,另一个选择是诛杀挑唆君臣对立的奸臣野心家,不过不废天子,只是将天子软禁起来,不让他干政。”
他又说道:“将大政奉还的话,家伯父以及我曹氏有步霍光后尘的风险,而诛杀奸臣野心家,软禁天子的话,势必会被千夫所指,被天下人骂为汉贼国贼。”
曹操之前就听曹恪说起过奉天子的弊端,今日再次听到曹恪说自己会惹上汉贼国贼的骂名,脸色忽变。
董昭大吃一惊,道:“小将军,这事足下是不是考虑得太过长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