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种恰当的比喻来描述女人,那就是活活见到了鬼!
她死死地盯着裴玉那张比女人还柔美的脸,颤动着下颌试图发出声音。
只是她挣扎了许久,却只能发出喑哑的气音。
混杂着血水的涎水从她的口角流淌出来,让裴玉注意到她的牙齿也被人强行拔了几颗。
裴玉皱了皱眉,在原地伫立片刻后,转身就要走。
似乎是察觉到裴玉要离开的想法,女人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用自己发出的动静吸引裴玉的注意力。
裴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清涟。
裴玉本来就是为了找到她,才费力将白虎堂那两个无赖送来诏狱,眼下见清涟的反应不寻常,心中更是来了兴趣。
只是他深谙谈判之道,更喜欢以退为进。如今清涟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清涟见自己的举动有用,更加激动地呜呜‘叫’起来。
“你有话要对我讲?”裴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清涟立刻费力地点点头。
裴玉轻轻挑眉:“你涉嫌下毒谋害皇上,据说已经证据确凿。若是要求我为你翻案,只怕是难。”
清涟又摇摇头,眼神哀求地望着裴玉。
裴玉看了看她不断留下涎水的嘴角,沉默了片刻后,用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指压住清涟的下颌微微往上一抬。
只听一声细微清脆的咔哒声之后,女人的下颌被接了回去。
“是你,你回来了......”清涟发现自己能说话后,立刻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大喊道,“你回来了哈哈哈哈......”
裴玉:“......闭嘴。”
清涟顿了顿,竟可怜兮兮地安静下来,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裴玉的脸看,那眼神有惊喜,有困惑,还有几丝畏惧。
“你认识我?”裴玉清楚,这个女人不可能认识他,那么她认识的,应该是一个长得和他一样的人。
果然,清涟点了点头,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裴玉:“你长得,可真像你母亲。”
裴玉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认识我母亲?”
清涟听了这话竟笑了:“你还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么?”
裴玉沉默地看着她。
清涟咳嗽了两声后勾起唇角:“看来你是知道的。”
裴玉平静地与她对视。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从十三岁的时候就知道。
师父告诉他,他是前朝圣文帝和昭德皇后的独子,本来也应该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只是那时候先帝后死在了宫闱大火中,若不是前帝师岑济安偷偷带走了裴玉,只怕他也是凶多吉少。
更何况,就算裴玉还留在宫中,所谓主少国疑,则大臣不臣,百姓不信,不会有人支持一个三岁的孩子成为一国之君的。
在裴玉七岁那年,岑济安选择把一切真相都摊开在他面前,诚实地告诉他,当初放火的人就是当今的灵武帝,而他是裴玉的外公。
他把裴玉接回旃台,教他习文练武,是为了让他替自己的父母报仇。
不过在裴玉下山前,岑济安却又告诉他,是否要为父母报仇,只看裴玉自己的选择。
若是灵武帝这个皇帝做得好,他可辅佐之,若是皇帝不仁不慈,他可取代之。
裴玉记得岑济安的话,一直都不敢忘。
他借用了颍川裴家早夭的嫡子裴玉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的本名其实应该叫云承玥。
这个秘密,就连萧玄策都不知道。
清涟笑了一会儿,表情又变得紧张起来,低声催促道:“你要当心,这里很危险,处处都是锦衣卫的耳目和眼线,你快走,不要被他们抓起来,更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裴玉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告诉女人:“有件事或许是我忘了告诉你,我如今是锦衣卫副指挥使。”
所以,危险的不会是他。
清涟听了这话,像个失去了丝线操纵的木偶般愣了许久。
她的小主子,先帝后的嫡子,天圣朝名正言顺、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竟成了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主子,您......”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您一定是为了给陛下和娘娘报仇,对不对?你混入锦衣卫接近那狗皇帝,是在找寻机会杀了他!”
裴玉:“......”
清涟又压低声音,警觉地看了看左右:“小主子您放心,我会拼死护着您的,不会让旁人知道你的身份。他们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裴玉捏了捏鼻梁:“我有话要问你。”
清涟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小主子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