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仲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下官已派人前往浩气盟和谢府捉拿二人,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新平公主闻言,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涩声道:“此话当真?”
鲜于仲通疾声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下官不敢欺瞒。”
这时,一旁的周鑫却突然道:“鲜于公不会学前次李相那样,只围不抓,两不得罪吧?”
闻听此言,新平公主顿时一双凤眼,冒着寒光就扫向了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顿时浑身一抖,事实上,他正是如此打算的。
世人皆知京官难做,京兆尹更是首当其冲。
大唐自开朝以来,京兆尹就像是跑马灯一般,换了一茬又一茬,根本就没有人能做得长久,大多都是以凄惨的结局收场。若非是杨国忠权倾朝野,又大力举荐,他绝对不愿意从天高皇帝远的益州,跑到此任上来受罪。
新平公主他当然是得罪不起,但是王逸之和谢轩岂又是那么容易揉捏的?且不说浩气盟本就与京中的各大势力纠缠不清,光是那群无拘无束的江湖豪侠,他要是真的把王逸之怎么样了,只怕根本就见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他可没有禁军保护。而以谢轩如今的声望地位,他就更是不敢下手,光是天下文人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鲜于仲通汗如雨下,这时就听到新平公主寒声道:“鲜于府尹,是否要本公主禀明阿耶,让他老人家下诏,你才肯发兵抓人?”
鲜于仲通闻言,顿时跪拜在地:“下官不敢,下官这就派人回府衙取令捉人。”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走出卧房,大声道:“陈少尹,本官命你回府衙取令,将王逸之、谢轩二人抓捕归案,等候本官回衙处置。”
陈品如乃是鲜于仲通的心腹,闻听此言,顿时满面诧异地看向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故意怒斥道:“怎么?听不懂本府的话吗?”说完此话,又张开嘴巴,默声喊出了“杨公”两个字。
陈品如顿时就心领神会:“是,下官就去回衙抓人。”
而此时,在谢府别院,张悦突然闯进书房:“郎君,不好了,不良人将府院给围了。”
谢轩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眉道:“何事?”
张悦道:“新平公主遭人刺杀,身受重伤,公主府长史前去京兆府报官,说是浩气盟中人所为,不良人奉命前来拿人。”
谢轩闻言,双眼微闭,开始在头脑中,分析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对方反制的措施。
但是将刺杀公主的罪名,强按到自己和浩气盟身上,这恐怕是只有弱智才能想得出来的主意。天下人不是傻子,满朝官员和玄宗就更不是,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只会认为这是新平公主的苦肉之计。
然而以对方的算计,绝不可能做此无端之举,必然是有着明确的目的或者是后手,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谢轩眉头紧锁,一时之间却也猜透不了对方的用意,这时,张悦开口道:“郎君,不良人言明奉令拿人,若是硬闯,府中人手不够,恐难阻拦,我等又不敢对其动手,郎君还是早做决断。”
谢轩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足足过了有盏茶功夫,张悦实在是忍不住了,又不敢再打扰谢轩的思绪,只得在一旁轻声嘀咕道:“这新上任的京兆尹简直是个猪脑子,听风是雨,杀人总是要有理由的,我等有何理由去杀那个贱妇?”
闻听此言,谢轩的脑中却顿时电光一闪:“我明白了。”
张悦问道:“郎君明白了什么?”
谢轩却不答他,开口问道:“不良人来了多久了?”
张悦道:“总有一炷香了。”
“仍是围着院子,未曾硬闯?”
“应该是没有的,否则冷辉早让人来报了。”
谢轩闻言,顿时又恢复了从容:“让朱能去请建宁王过府一叙。”
张悦顿时眼前一亮:“好主意,这些不良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建宁王,只是府院都被不良人围住了,恐难出去。”
谢轩笑道:“但去无妨,他们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