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和皇后娘娘脉像平和,已无大碍。身子还有些虚弱,老臣开些滋补的方子调养,不日便能痊愈。”等候半宿的王太医用衣袖擦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只觉得帝后没事,他快要归西了。忍着一身酸痛,恭敬地回话。 “皇上得天庇佑,自是安康。王太医下去开药方吧。” 李太后摆手,红翠领着王太医到偏厅开方子。 此次随李太后前来的有贵、淑、德、贤四妃,及荣宠正盛的赵婉容。 李贵妃清淡素雅、张淑妃娇俏可爱,宋德妃仙气十足,祝贤妃端庄温柔,赵婉容美艳无双,各具风情,皆是世间难得的绝色美人。 即便如此,除去五位妃子,其他诸如修容、昭容、贵人、才人等大大小小有过册封的后宫女子还有二十五人。庆元帝可谓是极尽享乐之事。 五位妃子把皇上团团围住,轻声慢语,殷勤小意。 怎奈大龟不是庆元帝,对人类的审美了解而不理解。冰肌赛雪不如墨黑的龟壳来得美丽,朱唇媚眼不如扁平坚硬的腹甲更具吸引力。 大龟虽附身为人,一贯敏锐的嗅觉似乎也跟了过来,闻着妃嫔身上的脂粉香料,不住地打喷嚏。厌烦死了这群颜色不一的雌性。 是的。比起看脸和身材,大龟只觉得妃子的衣裳颜色更具有识别性,要不是有萧衍圭的记忆在,他眼前所见,只是一群异种雌性。 “皇上,您哪里还不舒服?”赵婉容见此,挤开宋德妃扑到圣上怀内,娇声娇语地问道,“臣妾好生担心。” 被脂粉熏得头疼的大龟没躲过赵婉容突然的动作,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窜入鼻中,大龟条件反射地一推,赵婉容跌倒在地。 四妃登时愣住了,脸上皆是精彩。 宋德妃率先反应过来,冷漠地往后退了一步,怕皇上一个不顺心,这是要发怒的前奏。 祝贤妃提袖掩面,姿态优雅,眼角泄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四妃中张淑妃年纪最小,却最为张狂,轻笑出声:“婉容妹妹,莫不是在叩谢上苍保佑皇上化险为安?” 张淑妃不过十八岁,一年前入宫即册封为淑妃,列于皇后和贵妃之后的第三人。她是勇安王之嫡孙女。 勇安王乃世袭罔替的异姓亲王,祖先是大钊国开国元勋,如今大钊历经一百五十六载,勇安王在朝中的地位根深蒂固,连一向残暴的萧衍圭也不敢轻举妄动。 “淑妃妹妹,莫要调侃赵婉容。皇上初醒,想必婉容妹妹太过高兴,一时不慎摔倒在地。”李筠素温柔地挽袖递手,“婉容妹妹,可还能起来?” 赵婉容妩媚一笑,被李筠素扶起,声音如轻丝飘扬,透着温柔缠绵:“谢谢姐姐,是婉容恍惚了。” 站起身后,赵婉容朝着皇上嗔怪地撇一眼。 大龟一头雾水:瞅我干啥?如今我是皇帝身份,不服憋着。 这样的闹剧,李太后见怪不怪。对于不成器的皇儿,她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由他胡闹。 此番前来,知晓庆元帝并无大碍,李太后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总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爽利。 她出言道:“皇上落水昏迷十数日,宫廷内外乱作一团。听当时伺候的宫女说,皇上与皇后推搡间双双掉落水池。皇后——” 太后正要发难,喊一声皇后却无人应答。 大家四处看去,才发现一向恭谨的皇后卧于榻上,脸埋在双手间,正睡得香甜。 众妃嫔恍然大悟:太医就诊完半天了,皇后竟一直没起身。 似乎、好像、多半——太后来坤宁宫半响了,皇后亦未起身行礼。 太后变了脸色,一张保养精致的脸沉得宛若寒冬的深谭,冷而魄人。 皇后的脑子被水泡坏了吧?敢不把哀家放眼里?! “皇后!”李太后声音渐高,“皇后举止散漫,成何体统?!” 小龟身后充当背景板的青竹和明柳,晃了晃自家娘娘:“娘娘——太后叫你呢。” “恩?” 小龟抬头,满面通红(自个闷的),泪眼迷蒙(没睡醒困的),疑惑地望着青竹和明柳。 青竹眼神一挑,小龟顺着转头,才发现盛怒的太后。 李太后冷哼一声:“皇后好大的架势,哀家在此,不行礼也就罢了,哀家坐着,你躺着。眼中还有没有宫规?” “是太后呀!”小龟恍然大悟,这是陶初瑶厌恶又害怕的人物,惹不起,惹不起。 她循着记忆,以绝对规范的姿势,端坐于榻,乖巧地点头:“母后教训的是,妾身逾矩了。” 认错快,态度好,可偏偏在场的人都能察觉出皇后透着点漫不经心的忽视。 李太后在场,她自然看出来了。皇后这是变着法子,当众和她叫板呀。 她却不能轻易发作,不然显得她这个做母后的,不体恤有病在身的皇媳。 “皇后,你可知罪?”李太后狠厉地眼神扫过,厉声问道。 帝王落水,险些丧命,这可是顶天的大事。若皇后知罪,便是自个承认了加害圣上的谋逆大罪,若是不认,则是强词夺理,不知悔改,仍存着加害皇上的心思,其心可诛。 今日,哀家定要整治你个小贱蹄子。李太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