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最强者、灵境宗师姬金戈应战走上生死擂台时,时摇光正坐在神都最繁华的客栈里擦剑。
大堂上吵吵嚷嚷,谈论的皆是刺客破月请战当世第一人的笑闻。
一个见不得光的刺客,杀了西羌和南境几个一品高手,竟不知天高地厚,公然挑衅灵境宗师。
一封送上神都擂台的挑战书,转瞬间天下皆知。
只是全天下都在笑她寻死。
最负盛名的刺客又如何,一品巅峰无对手又如何,再是强悍的绝世高手,对上早已超越人修范围的灵境宗师,也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蝼蚁。
更可笑的是,这只蝼蚁甚至放弃了她最擅长的暗杀之道。
她居然狂妄到,要在万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在以命做赌的神都擂台上,对战当世三位宗师中的最强者、神都帝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姬金戈。
客栈大堂里有人开了赌局,赌刺客破月会死在几招之内。
而在一片唾沫星子乱飞的喧闹声中,唯有角落里安静擦拭长剑的时摇光格格不入。
客栈的伙计按吩咐上了一碟生菜,两个剥好的白煮蛋,和三个正冒着丝丝热气的鲜肉包子。
待要走时伙计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这个古怪的客人。
只见她身着青衣,衣袖宽长覆盖手指,垂下的笠幔过肩,就连吃饭时都未见有一寸皮肤未露在外面。
“真是个怪人。”
难得在如此热闹之地用餐的时摇光丝毫不知自己被当做了怪人。
她慢吞吞啃完生菜,吃完白煮蛋的蛋白,然后抱着剑等包子上最后一点热气散尽,才撕下略发硬的白面包子皮塞进嘴里。
就着大堂里酸甜鲜辣的饭菜香,时摇光终于吃干净最后一份包子皮,留下三个圆扁扁的鲜肉馅儿和半块碎银子,抱着剑走出客栈。
走向神都擂台。
残月初上,擂台上抱臂假寐的姬金戈若有所感,猛地睁眼,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那个轻飘飘穿梭在拥挤看客中的鬼魅身影。
只一个呼吸间,擂台上就多了一个消瘦锋利的剑影。
“破月?”
姬金戈内劲雄浑,声如雷洪,仅仅两字就震的台下功力低微者胸口发闷。
时摇光摇了摇头:“破月是我的剑。”
言罢利剑脱鞘,泛着青色寒光的剑尖直指眉心。
姬金戈站在原处不避不让,猛喝一声,双手合掌,就像是捏住一枚玩闹似的纸飞镖一般,捏住了时摇光灌注内力的这一剑。
灵境宗师姬金戈,钢筋铁骨炼体,刀枪剑戟难入,徒手握剑这一招时摇光自然不可能不防。
只见她左腕一抖,剑柄脱手,长长的黑铁链以剑刃为中心直绕脖颈而去!
“雕虫小技!”
姬金戈冷笑一声,提起内劲反掷剑刃,同时握紧右手猛的出拳——
拳风夹裹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来,时摇光心头一震。
宗师强者的全力一击,纵使她闪避再快,险而又险地让这一拳贴身擦过,拳风余劲依旧穿透筋骨皮肉,伤及五脏六腑。
时摇光一声闷哼,暗红色的血从嘴角滑落。
擂台下一阵哗然,为的却不是姬金戈这一力破万法的一拳,而是黑色笠幔被拳风扯碎后,露出的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
更确切的说,是为那张脸上的半幅青墨黥纹。
连姬金戈都愣了一瞬:“这是……犯了不赦之罪的黥刑?”
不远处酒楼上,身着暗金黑衣的秦无籍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盯着擂台上那个消瘦的身形,一字一顿道:“吩咐下去,姬金戈一死,即刻动手。”
跪在地上的夏问寒抱拳领命,筹谋多年,大事将成,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问道:“她、她真能杀了姬金戈?”
“下一招,我会杀了你。”
时摇光抬手擦抹嘴角的血迹,腕臂一甩,铁链回缩,破月剑重回于手:“我已知你的命门所在,灵境宗师,破!”
姬金戈冷声大笑,一股宏大的内劲从内腹喷薄而出,沿着他经脉猛地灌注到他的右拳——
只听一声巨响,红玉刚石浇筑的擂台轰然倒塌。
台下看客苍然而逃,唯有直面这一击的时摇光不躲不让,逆风提剑直上。
她甚至没有刻意避开要害之处,用胸腹生生受了灵境宗师的全力一击。
一片碎石乱屑中,只有出拳的姬金戈看到这个不自量力的刺客满腔鲜血,胸腹处凹下一个大坑!
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