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素来冷淡,可说这些话时,眼里却有水光浮现。
兰姨心疼叫了声:“姑娘。”
“可是兰姨,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得再等等。”
“我都听姑娘的。”
兰姨忙应声,用帕子给徐令姜拭泪,徐令姜又淡淡笑开:“不过你放心,我们等得起,有人等不起,应该快了。”
她们主仆俩相携走了。
而她们走远之后,原本紧闭的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身黑色长袍的李慕载,从里面出来,眉头微蹙,旋即便朝家的方向去了。
快到家时,徐令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见是李慕载,便停下同他打了招呼。
李慕载轻轻颔首,道:“我已请了人来砌墙,明日如何?”
徐令姜应了声好,两人便各回各家了。
原本说好了第二日砌墙的,可偏生天公不作美,当天夜里便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一直不见停。
第二日的砌墙只得作罢,不过徐令姜院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画斋的老板冒雨亲自前来,激动道:“徐姑娘,大喜啊!你的画全卖出去了!您现下还有已经做成的佳作吗?若是有,也一并交给我吧!”
兰姨和夏竹闻言,都面露欣喜。
徐令姜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叫住要去取画的夏竹,问:“买主是谁?”
“啊,这……买主不让透露她身份的。”
一见掌柜这模样,徐令姜便猜到了:“是叶知秋还是叶逢春?”
“哎哟,徐姑娘……”
徐令姜打断掌柜的话:“无论是他们兄妹谁,我的画都不买给他们,劳烦掌柜的,将画替我追回来吧。”
拿到手的银子,掌柜自然不愿意还回去:“徐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管他买主姓叶还是姓花,只要人家如数给银子就好了,你何必计较这个呢!要是你怕面子过不去,那就权当我今天没来过,你也不知道买主是谁,怎么样?”
“你这个……”
夏竹想为徐令姜出头,却被徐令姜拦住了。
徐令姜偏头看了兰姨一眼,兰姨会意,从盒子里取出一张契纸。
兰姨掷地有声道:“朱老板,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卖画之前,须得同我们姑娘商量,她若应允了,这画才能卖出,朱老板莫不是想毁约!”
朱老板瞬间变了脸色。
他昨天的关注点,只在徐令姜日后的画,都须经由他的画斋代卖,且都是三七分成不变上,当时听徐令姜要加这一条,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想着,谁会傻到跟银子过不去!
可谁曾想,这世上竟然还真有这种人!
而且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毁约的代价——
那契纸上写得清清楚楚,上述条款中,谁若毁约,须得按十倍向受损方赔偿!朱老板定下这一条,本是为了绑住徐令姜,结果没想到,现在却把自己坑死了!
徐令姜那几幅画,他狮子大开口,问叶逢春要了八百两。若是按十倍赔偿,那他就得给徐令姜赔八千两银子!!!
朱老板简直都想吐血了。
他阴恻恻看向徐令姜:“徐姑娘,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商量,可朱老板却给他的伙计递了个眼神,那五大三粗的伙计,登时从屋外进来了。
“你、你想干什么?”
夏竹惊叫一声,立刻和兰姨护在徐令姜面前。
“干什么?!”朱老板狞笑一声,“徐姑娘,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昨天我眼神不好,没瞧清楚,你把那契纸给我,让我再仔细瞧瞧。”
说着,朱老板也起身过来了。
夏竹吓的尖叫起来:“李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朱老板冷哼道:“你今天就是叫天王老子来都没用!徐令姜,我劝你别再垂死挣扎了,乖乖把那契纸给我,也省得遭罪!”
徐令姜脸色微微发白。
她没想到,朱老板这么猖狂,竟然敢在她们家动手!
若将契纸交出去,那日后,她定然会被朱老板任意拿捏,可若不交出去,她们三个弱女子,肯定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徐令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做了选择:“我……”
可她刚起了个话头,兰姨突然一个转身,踩着炕,撞开窗跳出去了。
“兰姨!”徐令姜和夏竹惊叫一声,想要起身,却被朱老板的手下拦住,而朱老板则满脸戾气,亲自去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