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有人正掀帘往外看,不是狼心狗肺的叶知秋,与他那个不知羞耻的外室,还能是谁!
叶知秋也看见了徐令姜。
他低低叫了声,“令姜”,立刻喊车夫停车。
兰姨瞧见了罪魁祸首,当即便要冲过去,找叶知秋算账,却被徐令姜一把拉住手腕:“兰姨,我们走!”
兰姨满脸惊愕:“姑娘!”
徐令姜一脸冷色:“我说,我们走!”
兰姨见她真的要生气了,这才满面愤然,跟着走了。
叶知秋正要下马车时,衣袍被一只柔软的手攥住,他回头,就见芸娘眼圈通红望着他:“郎君,你不要我了么?”
“我只是下去,跟令姜说几句话而已。”
自从和离后,叶知秋就再没见过徐令姜了,上次他同叶逢春侍女口中得知,徐令姜如今已经搬出徐家住了,今日在街上遇见,他想上前去问问的。
“你们既已和离,还有何话再说呢?”
芸娘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叶知秋心里却没来由烦躁起来:“你也说了,我们是和离的,并没有闹到此生不复相见的地步,怎么就……”
“大公子,少……徐姑娘走了。”
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叶知秋像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棍,刚才鬼使神差想下去见徐令姜一面的想法,瞬间被打没了。
他回过神,便见芸娘涕泣涟涟望着他。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不下去便是了,好了,别哭了。”叶知秋坐回去,伸手将芸娘揽入怀中,低声哄着。
芸娘靠在他胸膛上,仰着头,泪眼婆娑问:“郎君,你是不是后悔了?”
叶知秋被问得一愣。
芸娘的眼泪又下来了:“我自知道,既无徐姐姐的家世,也无徐姐姐的才貌,本配不上郎君的。若是郎君后悔了,那便去把徐姐姐追回来吧,我愿意走的。”
叶知秋见芸娘抓着他的衣襟,哭的肝肠寸断,心下不忍,搂紧她:“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还怀着我的孩子,你能走去哪儿?”
芸娘:“我可以回凉州。”
“别说傻话。”
“我没说傻话,”芸娘直起身子,看着叶知秋,“郎君,我虽心悦你,但我不愿让你为难,若你心里还有徐姐姐,那你去把她追回来吧,我可以带孩子回凉州,以后再也不回华京,我……”
说着,泪珠扑簌簌往下滚。
叶知秋满眼心疼,抬手想去搂她,芸娘却躲开了。
“芸娘,非我食言而肥。而是我与令姜刚和离不足一月,若此时就迎你过门,只怕会引人猜疑。你也知道,如今官家有重用我的意思,若是此时有个万一,定会会于我仕途不利。”
叶知秋耐着性子,同芸娘说了其中的利害。
芸娘听不懂,她只问:“郎君当真不是对徐姐姐旧情难忘?”
“若我当真对她有什么,当初又何必与她和离?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听说,令姜和离归家后,似乎过得不如意,如今既碰上了,便想着问一问,看能不能帮衬些,毕竟此事,错在我。”
听叶知秋这般说,芸娘才乖顺靠过去:“此事不怪郎君,都是我的错。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补偿徐姐姐的,可瞧徐姐姐刚才那样子,怕是还在生我们的气,想必郎君去了,她也不会见你的,不如这样吧,小妹不是素来与徐姐姐交好么?不如郎君将此事交给小妹做?”
事已至此,叶知秋不得不应。
将芸娘送回倚柳巷后,叶知秋便去忙公务了。
芸娘目送着他走远后,带着茯苓慢慢往回走,问道:“茯苓,你说郎君迟迟不肯娶我过门,当真是因为,怕别人猜疑他与徐令姜和离的原因,而影响仕途么?”
茯苓劝道:“哎呀,姑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他们两个离都离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有什么?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等着郎君迎娶您过门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芸娘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
徐令姜与兰姨往回走,一路上,兰姨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了,徐令姜停下,看向兰姨,软了语气:“兰姨,非我怯懦,而是你可曾想过,今日若你当街闹开,会有什么后果?”
冷静过后,兰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气晕头了。
若她真冲上去,当街与叶知秋闹开,能不能替徐令姜洗刷污名还是两说,但这个举动,却已是将徐令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
现在想起来,兰姨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幸亏徐令姜当时将她带走了,才没让她铸成大错,可——
“可是姑娘,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又如何能咽得下?”
这是徐令姜第一次说这话,兰姨顿时怔住了。
“是他叶知秋色令智昏,为扶外室上位,要与我和离的。可和离后,他为了怕此事影响仕途,便将过错全推到我头上,让我饱受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