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自尽(1 / 2)宠爱植物人的冲喜小娇妻首页

哥哥去世一事,对娘亲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娘亲从小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平生最得意的事情有两件。

其一,是继承了她母亲一脉的优良传统,以七品芝麻小官之女的身份,高攀上了长乐伯爷,成为他的续弦夫人。

其二,就是她肚子争气,成亲没多久就怀了身孕,生下儿子穆宜年,并说动丈夫立他为世子。

对于娘亲来说,丈夫不重要,只有她的儿子,一出生就是身份高贵的伯爷世子,将来会继承长乐伯爷的爵位,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在意丈夫每日在外都做了些什么,也不介怀丈夫纳进门的几房漂亮小妾,更不介意在丈夫败光了祖宗家业之后,用自己的嫁妆养着伯府上下几十口人。

但是,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儿子,所以家中的姨娘生下来的全是庶女。

娘亲在哥哥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是娘亲一生的希望,更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

即便哥哥文不成武不就,又是个荒唐纨绔的性子,可他并非一无是处。

他孝顺体贴,对娘亲极为在意,从小到大,但凡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跟娘亲一起分享;看到娘亲生气,就会想出各种办法来逗娘亲开心;在父亲败光家业病逝之后,他便和三舅舅一起做起了生意,虽然赚的不多,却比只会出不会进的父亲好太多了。

然而,这样的哥哥,却在成亲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去世之时才刚满二十岁,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娘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乎一蹶不振,痛不欲生。

原本养尊处优保养极好的娘亲,在操劳哥哥丧事的几天时间里,一日比一日的苍老消瘦了下去。

漆黑的头发染上了银霜,光滑的皮肤添上了皱纹,明明还不到四十的年纪,看上去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她心中满是凄苦和恨意,几乎要将她折磨疯了,若是再不找一个宣泄口发.泄出去,她就要熬不下去了。

因此,她变着法的折磨薛丹绯,恨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穆嘉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自己的娘亲,言语的作用在此刻显得苍白寡淡,她只想着能让娘亲转移丧子之痛也好。

更何况,她自己也深深的陷入了失去哥哥的痛苦之中,她就只有这么一个血缘兄长,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极为深厚。他的离世,不仅让她失去了亲人和庇护,更让她仓皇不知所措。

所以,她冷眼看着罪魁祸首薛丹绯被娘亲折磨,心里痛快解恨的同时,见她日渐消瘦,又生出几分不忍。

薛丹绯的身体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在娘亲的刻意折磨之下只熬了一个多月,就撑不住了。在顶着十月的寒风,在院子里罚跪的时候,她突然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她娘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装晕,恨恨的让丫鬟过去踢了她一脚,可她依旧毫无反应。

穆嘉年见状心道不好,看着她苍白虚弱的小脸,忙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体温滚烫,立刻吩咐下人送她回房。

她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娘亲,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跟娘亲告退后去了薛丹绯屋里,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薛丹绯,派人去请大夫过来给她治病。

大夫的诊断结果不容乐观,说她生来体虚,原本就需要平日里悉心照看,若是再这样煎熬下去,估计活不过几年了。

这位大夫常年给她家看病,对她家里的情况了若指掌,自然也明白病人之所以生病的原因。

他只觉得床上那位年轻小姑娘可怜命苦,忍了又忍还是劝穆嘉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到底是你兄长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嫁入府里后也就是你的亲人,你又何必……”

说着,他摇摇头离开了。

穆嘉年心里愧疚不安,她不想真的看到薛丹绯被娘亲折磨的香消玉殒,见床上的薛丹绯在昏迷之中含糊不清的喊着阿姐,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回去后直奔娘亲住处,劝说她不要再继续刁难嫂子,可娘亲固执冷硬又心怀恨意,哪是她三言两语能劝说的了的。

她无奈之下,只能剑走偏锋,想别的办法保住薛丹绯的性命。

自从哥哥离世之后,长乐伯爷爵位一事就有待商榷。

原本爵位从她爷爷那一辈起,传到她哥哥身上已经是第三代了,按理说传承三代无功,朝廷就会收回爵位,让他们沦为平民百姓。

可她心有不甘,不愿意放弃祖宗传下来的爵位,斟酌再三之后觉得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朝中有人帮忙疏通关系,便可以将爵位传给穆家其他的男嗣,毕竟她哥哥继承爵位才不过三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再加上,她的哥哥死的蹊跷,满京城的人都认为他是被薛丹绯的天煞孤星命格所克,觉得宣安侯在婚前刻意隐瞒此事的做法太不地道,宣安侯也因此亏欠了他们穆家。

若是有位高权重的宣安侯,在朝中为长乐伯爷爵位一事周旋一二,她相信以对方的人脉和地位,绝对能够轻而易举的办成此事,让长乐伯府能再享一世殊荣。

她心中也有了继承爵位的合适人选,便是长乐伯府三房的大儿子,她名义上的大哥穆宜慎。

穆家这一代只有三个男丁,且都是嫡子,大哥二哥都是三房所生。

大哥穆宜慎踏实稳重,二哥穆宜轩古板迂腐,她哥哥穆宜年,因为父亲第一任妻子早逝没有子嗣,之后续娶了她的娘亲沈氏,所以排行第三。

穆宜慎此人,不同于落魄伯府内的其他男子,是个有勇有谋,机智果断的男子汉大丈夫。

他踏实上进,有心机有手段,靠着祖上的荫官,加上自己善钻营,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升任六品官,任刑部主事。

最重要的是,她信得过对方的人品,知道他为人光明磊落,身具浩然正气,是个敢作敢当的真君子,不会养虎为患反噬自己,值得她将长乐伯府爵位相送,并会给予她想要的回报。

她也不担心对方会拒绝她的提议,他虽然从没跟自己哥哥争夺过伯爷的爵位,可白送上门的爵位,他也不会推辞不要,不然也不会在朝中升官升的这么快。

她理顺思路之后,傍晚就去前院的书房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大哥,她将来意和盘托出,大哥的反应也不出她所料,并没有拒绝,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息道:“若你生做男儿,倒是比你哥哥强上几分。”

穆嘉年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茬,反而说起了自己想要的回报,穆宜慎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这一天夜里,穆宜慎便私下求见宣安侯爷,不知道他跟侯爷说了什么,没几天的功夫,这件事就办成了。

三房夫人张氏得知此事后,高兴的合不拢嘴,怎么也没想到伯爷爵位有落在她家儿子头上的一天,原本想着去二房妯娌沈氏面前炫耀一二,却被穆宜慎阻拦回去。

还说他能得到伯爷爵位,多亏了宣安侯爷帮忙周旋,宣安侯知道自己嫡次女在长乐伯府过的凄惨,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置之不理。

张氏明白儿子此话的深意,也意识到儿子当上伯爷是沾了薛丹绯的光,所以之后便对薛丹绯多有关照,对她比对自己的儿媳还好。

可她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儿媳,为了避免让沈氏再磋磨薛丹绯,张氏听从儿子的建议,在长乐伯府的偏僻后院里,修建了一个佛堂,好让薛丹绯搬过去住。

一方面可以让她远离沈氏的折磨刁难,另外一方面,还能让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别克到自己儿子的头上。

幕后策划这一切的穆嘉年,默默留意着府上雷厉风行的动静,对穆宜慎的能耐有了新的认识,不枉费她扶持对方上位。

她亲自去张氏挑选的偏僻后院看了下,这院子占地面积不小,还有一扇可以通往后街的偏门,又因为隔壁不远处就是朝廷官员办公的一处衙门,所以治安良好,环境清幽。

让薛丹绯住在这里,既能保障她的人身安全,又方便她派丫鬟婆子出门采买自给自足。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娘亲居住的主院十分遥远,按照她的脚程,走过来都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相信只要薛丹绯不主动出现在娘亲面前,娘亲就不会再过来找她的麻烦,就让她像在娘家时一样,在偏僻宅院里过她的安生日子吧。

她唤来了负责修整院子的管事,递给他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几百两银票,责令他务必好生办事,将这院子修整的安逸舒适,权当做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娘亲折磨薛丹绯的补偿。

之后,她又去了薛丹绯的卧房,对方依旧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疲惫,见她来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显得疏离冷漠。

穆嘉年自觉有愧,不敢跟她对视,她低下头去轻声道:“像之前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和我娘亲也不会再折磨于你,你以后就安心在长乐伯府住下……我在偏僻后院修建了一个佛堂,你病好之后就搬过去住吧,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院里的管事,他会满足你的一应需求。”

薛丹绯闻言一怔,紧抿着的嘴唇轻启,神情复杂的道:“多谢。”

穆嘉年摇了摇头,道了声不必,便转身离开,朝着娘亲居住的主院走去。

对于她来说,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难办的。

她此次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是在跟娘亲对着干,而娘亲毫不知情,她可以选择将这件事隐瞒下去,反正穆宜慎也不会揭穿她,可她不想欺瞒娘亲。

她在院门处踌躇片刻,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迈入堂屋,不等娘亲询问便径直跪了下去,将这几天以来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屋内静的令人心慌,江嬷嬷和几个丫鬟都不安的看向沈氏。

沈氏怒不可遏,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这么做,不但将伯爷爵位拱手让给素来跟她不和的三房夫人张氏之子,还给害死自己儿子的薛丹绯安排了后路,简直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不由拍桌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女!是想活生生的气死我!是不是?!”

穆嘉年心如刀割,哽咽解释道:“娘亲误会我了,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娘亲。”

“长乐伯这个爵位虽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可到底是一层尊贵的身份,娘亲养尊处优多年,又性子要强,怎能适应被贬为寻常百姓的生活?可哥哥去世的早,二房又没有其他男嗣,若想保留爵位就必须从三房中挑选一人。”

“大哥穆宜慎便是最好的人选,他理智厚道,知人善任,不会任人唯亲,深知三婶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娘亲管家多年经验丰富,所以大哥早就允诺我,之后长乐伯府还是由您当家做主,谁也越不过您去。”

“再者说,大哥能继承爵位多亏了宣安侯一番运作,而薛丹绯毕竟是宣安侯的嫡亲女儿,又嫁给哥哥为妻,是您的亲儿媳,所以您在府上地位稳固,即便是三婶也不敢得罪于你。”

“而薛丹绯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娘亲折磨了她,可娘亲自己也身心俱疲,可能是被薛丹绯的命格所克,我生怕她再害了娘亲,才想了法子将她远远打发了。”

“我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娘亲了,娘亲若是生气,打我骂我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她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沈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沈氏走上前来扶她起身,道:“是娘亲误会你了。”

穆嘉年破涕为笑,道:“只要娘亲不生气便好。”

她顿了顿,又道:“娘亲,女儿即将嫁入宸王府为侧妃,身份地位尊贵,可以代替哥哥庇护娘亲成为娘亲今后的依靠,不会让任何人欺凌于您,您就放心吧。”

沈氏泪流满面,喃喃道:“我儿长大了。”

穆嘉年依靠在沈氏怀里,学着哥哥生前的模样,在娘亲面前撒娇卖乖,连晚上也宿在了娘亲屋内。

之后的日子,她想出各种办法来转移沈氏的注意力,加上临近年尾,事务繁忙,沈氏忙的脚不沾地,便再也没去找薛丹绯的麻烦。

等过了年后,沈氏忙活着她的亲事,低落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

转眼便是早春三月,阳光明媚,她嫁入了宸王府为侧妃。

宸王妃出身高贵,端庄贤淑,另外一个侧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三人之中她的出身是最低的,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和玲珑有致的身材。

可宸王并非贪花好.色的性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替皇上办事,一个月都难得回一趟王府,即便回府之后,大部分时间也宿在王妃院里。

她对宸王无心无爱,只想有个子嗣傍身,可王妃还未有身孕,她也不敢提前有孕。在王府内日子无聊,她便跟在娘家时一般,专心琢磨如何做美味佳肴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年多,许是她身体较一般女子健康,所以她最先怀上了身孕。

她从诊脉的太医口中得知此事后,第一感觉不是喜悦,而是不安,宸王对此无可无不可,反倒是王妃派了两个宫里来的嬷嬷精心伺候她。

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比寻常孕妇还要大的多,太医诊断说她怀了双胎。

她心道不好,若都是女儿还没什么,王府不差那点饭钱,可若都是男孩,那生下来的孩子便是宸王的庶长子了,自古以来,庶长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越想越焦虑,行事也越发谨慎,可怕什么来什么,即便她小心再小心,还是在一个多月以后意外小产了,流掉了一对已经成型的龙凤胎,还失去了生育能力,整个人消瘦了下去。

沈氏来府里探望她,将王府里的人骂了又骂,她心里难受却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她道:“娘,我没事。”

沈氏心疼的摸着她的脸,道:“我家闺女长大了,若是以前受了这样的罪,定是要跟娘哭诉的,现在都学会安慰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