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桃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还好面前还有个防护栏挡着,只是手机壳在玻璃片上撞了一下,磕出个米粒大小的坑。
虞桃沉默着捡起手机,心脏突突直跳,仍是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是被差点摔个稀巴烂的手机吓得,还是林葡那句“纸片人老公”。
真的吓死了。
虞桃小幅拍了拍胸口,嘟嘟囔囔地说:“小葡萄你别乱讲,让本人听见了解释不清的……”
嘴里虽然这么说,手却握着手机,不受控制地又抬起来,摄像头对准了刚才的位置。
这回,屏幕里出现的却是几张陌生的面孔。
陆燃不见了。
虞桃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郁闷。
她甚至开始怀疑,一晃而过的陆燃只是经由大脑产生的错觉,是她眼花了。虞桃垂下眼,闷闷不乐地用指腹抹掉手机膜里挤出的空气泡。
相机还停在打开的状态,屏幕上照出虞桃鹅黄的圆鞋尖。
目光划过左下角,相册里最新拍摄的照片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小图的轮廓看着还有些熟悉。
不会吧……
虞桃想起自己手滑那一瞬间,似乎确实是不小心点到了屏幕。
无意拍到的,总不能算偷拍吧……?
像做贼一样,虞桃把手机叩在胸口前,心虚地左右张望两眼,确定除了林葡外,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提着口气,小心翼翼地点开了那张照片。
不算这回,虞桃只见过陆燃两面,哪次都不算太正经。
这回照片里的陆燃,却穿了件纯黑的西装外套,打着领带,似乎还喷了发胶,平时松松散散的细碎刘海撇在一侧,颇有些清贵的公子哥气质。
人还是那个人,勾着唇,笑得有些不走心。
他微微弯腰,似乎在认真地听人讲话。虞桃盯着那张照片,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两根指头拉近屏幕一看。
虞桃哽住了。
屏幕上的人,看似低眉顺眼的敛着眸,放大了才看出,目光却似心有所感一般——
挑着笑眼,直勾勾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像是在告诉她。
她的小动作,已经分毫不差地,被他揽进了眼中。
事态逐渐朝着恐怖片的方向演变,虞桃心里直犯嘀咕,还不忘叮嘱林葡:“小葡萄,你别再说他是我那、那个什么了,不太好……”
林葡眨了下眼:【怎么不好?】
当然是。
对心脏不好。
虞桃抚了抚心口,又看了眼那张照片。虽然不是当着本人,但只看照片,听着林葡说什么荒诞的“纸片人老公”,也总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在本人跟前耍流氓的错觉。
见虞桃不出声,林葡似乎也想明白了,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尊重人?毕竟,你明面上,也是喊他老大的。】
“……”
虞桃不知道该怎么和几乎足不出户的林葡解释这件复杂的事,皱着脸想了半天,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对的,毕竟你想,他怎么说也大我三岁,还是学长,勉强算、算是长辈吧。”
“谁是长辈?”
“就陆——”
话说到一半。
虞桃的声音戛然而止。
头顶霍然笼下一小片阴翳,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缓缓扬起脸,直直闯进了一间酒窖。
“陆什么?”他弯曲指节,轻轻敲了下虞桃别在耳边的发卡,“嗯?吓傻了?”
虞桃仰着脸,陆燃弯着腰,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眼尾挑起的弧度越发明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露台的正对面就是礼堂的水晶吊灯,吊灯灯光亮如白昼,投在他深邃的眼窝上,折进陆燃浓酒一样波光涌动的眼中。
虞桃觉得自己像一头栽进了陈年的酒酿里。
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见虞桃怔怔的没反应,陆燃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我也没那么老吧,竟然在你这都混成长辈了。那行。”
许是屋里空气闷热,他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里面是件白衬衣,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陆燃走到露台边缘,斜靠着围栏,勾指扯了扯勒紧的领带。
勾了勾唇。
“小桃子,真吓傻了?再不说话,就把你偷拍我的事告诉你家长。”
这句话一出,虞桃一激灵,彻底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梗着脖子,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我没偷拍。”
“那我怎么,好像看见闪光灯了。哦,手电筒是吧?”
“……”
憋了半天,虞桃嘴硬道:“……没偷拍你,我是在拍——你旁边的明星,就那个,叫什么来着,我朋友很喜欢的那个明星。”
陆燃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像是信了:“好好学习吧,别学人瞎追星。”
见他的这三次面,有两次他都要她好好学习。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不正经上学的人吗?想着,暗自别扭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问他:“老大,你怎么也在林家的?”
“跟着……别人来的”陆燃扭过头,小臂搭在围栏上,垂下眸,看着脚下推杯换盏,光影迷乱的宴场。不知道是不是虞桃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些光和灯红酒绿,唯独照不进陆燃的眼中。
他只冷眼看着这场盛会,像在看一场马戏团表演。
“底下没意思。”他说:“这么多人,也就你还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