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桃回到家的时候,一推开门,便看见玄关整整齐齐摆着的两双鞋。
一双素色高跟,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再一转头,看见鞋架上少了两双拖鞋。虞桃眼睛一弯,扔下外套跑到厨房门口,一眼看见系着围裙,在灶台跟前忙碌的舒筠。
不等虞桃开口,舒筠余光瞥见她,用筷子从滋滋冒油的锅里挑出只金丝炸虾,放在小碟上,递给虞桃。
“尝尝,小心烫。”
虞桃接过筷子和小碟,仔细吹凉了,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好吃。”
“好吃吧。”舒筠满意地笑了下,顺手关了抽油烟机,边解着围裙,不凉不热地说:“三百一斤的虾,能不好吃么。”
“……”虞桃噎了一下,瞬间觉得筷子尖夹着的虾贵重起来,仿佛上面缠的不是面丝,是真正的金丝,又小口咬了一口:“这么贵啊?”
刚巧从厨房门口路过的虞长川听见这句话,后脊一僵,顿感如芒在背。
讪笑着搓了搓手心,瞧着模样有些心虚:“黑虎虾不都是这个价格么。”
“咱们这边撑死也就二百一斤,沿海的原产地怎么反而还贵了?本地人吃海鲜都要吃吐了,就专门宰你这种不识货的冤大头。”
虞桃闷着声,“咔嚓咔嚓”嚼炸虾,完全没有帮虞长川解围的意思。
总是叫人宰。
总得长点记性。
好在舒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等菜摆上桌后便停了数落。
虞长川松口气,夹了筷子干煸茄子堆在虞桃跟前堆成个小山包的白米饭上。
“桃桃,明天学校有事吗?”
虞桃咬了下筷尖,慢吞吞地扒了口米饭:“有运动会。”
“听着不是很重要。”
“但既然是学校的集体活动,该参加还是要参加。”舒筠盛了碗浓稠的鲫鱼豆腐汤,推到虞桃手边:“不然会让老师觉得咱们搞特殊。”
虞长川对这话似乎不赞同,皱了眉:“偶尔特殊一下也没什么,我刚创业那会儿,林老爷子没少帮咱们家的忙。”
虞桃听出端倪,眼神在两人中间巴巴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舒筠身上。
毕竟,还得听家里说话最有份儿的人。
“妈妈,什么事?林爷爷怎么了?”
“没事,明天林老爷子过寿,正好今年赶上七十的整数了,往年也没热闹过,你林叔叔就想这回把生日宴办得大些,递出去不少请帖。”
舒筠语气平淡,边说着,起身回厨房里端出盘糖醋里脊,往虞桃碗里拨了几块:“差点忘拿出来,这是从饭馆里打包回来的,油糖过量,少吃几口。”
虞桃低下眼,盯着眼皮子底下饭菜堆成的小山包。
默了一晌,放下筷子,认真地说:“运动会我没有报项目,昨天去大学帮过忙了,明天可以不去的。”
舒筠不应声。
虞桃加大火力,眼巴巴望着她,“妈妈,我和林葡都三个月没见了。”
“……”
相对无言,半晌,舒筠叹口气,捏了捏虞桃的鼻尖:“那就去看看吧,记得和老师请假。”
虞桃抿开个笑,亲昵地蹭了下舒筠的肩。
“这就对了。”虞长川撸了把袖口,伸直手臂打算从摆在虞桃跟前的盘子里夹菜,满意道:“别总把弦绷那么紧,读书也需要劳逸结合——”
筷子尖还没来得及够着菜叶。
“啪”地一下,被人横空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舒筠凉飕飕地瞥他:“有你什么事?吃你的。”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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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虞桃冲了个澡。入秋后气温骤降,已经不像夏天那会儿,还能穿着睡裙短裤在屋里到处跑。
虞桃裹着薄毯,翻箱倒柜地从衣柜最里面扯出来只收纳袋,把秋天的长裤睡衣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