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亭的笑容有些勉强,“走吧,不是要去取药吗?”
他说完便先一步往灵犀药堂走去,像是在躲避阮秋一样,阮秋抿了抿唇,快步跟上去,“哥哥,我不知道宋惊风是你的什么人,但你是看着我出生,陪着我长大的哥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宋新亭脚步微顿,等到阮秋跟上来,他抬起头,定定看向阮秋,阮秋小心地抓住他的衣袖。
“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宋新亭面上涌上几分怀念,他曾看着阮秋一点点长大,哥哥这两个字,是阮秋在娘亲之后第二个学会说的话,仿佛就在一瞬间,小小的一个会扒着他衣摆喊哥哥的孩子,已经在他面前长大成人。
宋新亭弯唇笑了笑,而后慢慢摇头,“无事,走吧。”
他的步伐很慢,像是在等阮秋一样,阮秋总算放下心来,抓着宋新亭的衣袖,小声地说了一句,“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是你的错。”宋新亭微顿,“我只是不想再提起他。”
阮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将这话记在了心上。看来在宋新亭这里打听宋惊风,是不可能了。
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说话,但宋新亭也没让阮秋松开他的衣袖,就像阮秋还小时,学走路那时都是拽着哥哥的衣摆和衣袖才肯动。
上回的千泠花露被阿夕在灵犀药堂门前抢走了,阮秋后来又托郑师兄去定了一些,今日下山来取,阮秋见宋新亭心情不大好,便让他在楼下等着,自己去药堂二楼取。
也正巧了,提炼千泠花露的人今日刚将东西送过来,阮秋随掌柜上楼,就碰到了这个人。
双方碰面时,那白衣配剑的年轻人面上露出几分诧异,而后扬起温和笑容上前,“阮师兄。”
阮秋也很吃惊,“沈……沈师弟。”
掌柜让人取出千泠花露,笑眯眯道:“师兄定做的千泠花露刚品鉴过,纯度很高,是上品。正巧,沈师兄刚送过来,您就来了。”
这次接他的单子提炼花露的人,竟然就是沈灼寒?
灵犀山那么多医修弟子,阮秋真没想到会是他。他看着对面的沈灼寒,僵硬地拱手回礼。
沈灼寒倒是从容,“没想到是阮师兄急着要千泠花露,抱歉,我这几日在养伤,做得慢了点,正好阮师兄也来了,不如先看看?”
阮秋迅速恢复以往的冷静,“不必了,我相信沈师弟。”
沈灼寒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两次找我定做千泠花露的人竟然都是阮师兄,那日在林家庄,也是阮师兄救了我们,我还未当面道谢。”
“这两次花露都是你……”听他这么说,阮秋再次被惊到,“沈师弟客气,你我是同门,那日情况紧急,我若不出手,自己也会死。”
沈灼寒道:“阮师兄过谦,你那日着实让我心服口服。”
阮秋不太擅长与人交际,尤其这个人还是沈灼寒。
好在掌柜将两瓶千泠花露送过来,打断了二人谈话。
巴掌大的两个小玉瓶,就花了两千多灵石,还好阮秋并不缺灵石,痛快地付了灵石,卖主就在这里,沈灼寒当场便收了两千灵石,灵犀药堂吃的回扣划去了近两百灵石。
阮秋取了药便走,没想到沈灼寒紧跟着追了上来。
“阮师兄留步!”
阮秋站定在楼梯前,等着沈灼寒上前,心下有些迷茫。
不得不说,沈灼寒的相貌是很不错的,即便是向来不缺美人的玄极宗,他这一张清俊的脸也相当出色,是很多人会喜欢的俊俏少年。
“多谢阮师兄。”
阮秋眨了眨眼,满是茫然,“沈师弟为何又向我道谢?”
沈灼寒道:“我正要淬炼灵剑,可不够灵石兑换门内的紫曜石,原本想要林家庄那枚紫曜石,谁曾想是个陷阱。不过阮师兄这几次定制的千泠花露倒是填补了这个空缺。”
阮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沈灼寒似乎很缺灵石?想到淬炼灵剑本就需要消耗许多材料,还不一定能成功,阮秋便明白了,他没有揭人家的短,只淡淡地点了头。
“沈师弟客气,如此说来,我需要千泠花露,两次都是沈师弟帮我提炼,我也该多谢你才是。”不过他们银货两讫,没什么好说的。
“我还是要多谢阮师兄的。”沈灼寒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阮秋便先下楼,沈灼寒与他并肩走着,阮秋才发现对方居然比他高了半个头,看着纤瘦,实则骨架要比他大许多。
沈灼寒并未错过阮秋的打量,他勾了勾唇道:“那日在林家庄,不管林庸为何而来,站出来护我们周全的人都是阮师兄和卢师兄。”
阮秋道:“沈师弟也很厉害,听闻你已经在准备筑基了。”
沈灼寒眼里闪过精光,“原来阮师兄也会打听我的事?”
阮秋先是一愣,这个沈灼寒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阮秋脚下踩空,险些跌下去,沈灼寒看他身形趔趄,一把扶住阮秋,而阮秋猝不及防,便顺势靠在他怀里。
“阮师兄小心。”
回过神时,惊魂未定的阮秋心跳还很乱,“多谢师弟。”
他本想站起来,握住他手臂的手却没有松开,阮秋身体紧绷起来,却见沈灼寒眉头微蹙,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九夜兰的香气。”
阮秋不明所以,伸手轻轻一推,便挣开了沈灼寒的手,他往后退了几步,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灼寒此刻也反应过来,“抱歉,我失礼了,只是九夜兰太难培育,极消耗心力材料,便是灵草园存量也不多,还请阮师兄莫怪。”
他什么话都说完了,阮秋还能跟他计较什么?可是阮秋总觉得沈灼寒方才几乎将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发毛,除了哥哥和师尊,还没有其他人与他这样亲近过。
“没……没关系。”
阮秋轻呼出一口气,哪怕感觉再不对,也没有说出来。
沈灼寒道:“师兄不怪我就好。”
阮秋觉得有些尴尬,好歹人家扶了他一把,他想了想,问沈灼寒,“沈师弟想要九夜兰?”
沈灼寒坦然道:“先前想要,现在倒暂时不用了,阮师兄这样问,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下次我想要九夜兰的时候,可以找阮师兄?”
阮秋便也大方地应道:“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
这些天山上的阵法已经修复,先前被谢英弄坏的灵草大多数救了回来,也包括那些九夜兰。
沈灼寒忍俊不禁,“多谢阮师兄好意,我只是开个玩笑,九夜兰不易培育,想必阮师兄也是消耗了不少心血,我哪儿能真的要走。”
阮秋还从未碰到过沈灼寒这样的人,一时未能反应,楼下的宋新亭见他站在楼梯上与沈灼寒说话,迟迟不下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朝这边走了过来,唤了阮秋一声。
“小秋?”
沈灼寒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宋新亭,“有人在等阮师兄,那我便不叨扰了,阮师兄慢走。”
听他说要走,阮秋心下窃喜,面上平静地拱手一礼。
“告辞。”
沈灼寒拱手还礼,望着阮秋,微眯起一双似勾魂夺魄的狐狸眼,笑道:“阮师兄也太瘦了,腰那么细,师弟我一只手就能圈住,九夜兰固然稀罕,但玄极一绝的阮师兄更为珍贵,还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阮秋已彻底呆住,大受震撼地看着迅速退开的沈灼寒。
他……他方才的猜测果然没错,他将沈灼寒当未来师娘尊敬,没想到未来师娘竟然调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