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蜜心跳如雷,好不容易定了心神后,方才缓缓道:“都督执法严明,是百姓之福,民女没有意见。”
她如此说,是因为沈珠如今大概已在进京路上了,且那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旁人无权干涉,她亦不想去管。
正思索着,面前的傅昀州却兀然又朝她踱近了几步,沈蜜往后退,身子却碰到了亭柱,退无可退。
她惊慌下抬眸,撞进了一双清冽如水的眸子,傅昀州薄唇轻启,极温和地问她:“那姑娘今后,能不怕我了吗?”
沈蜜瞪大了眸子,乌黑的瞳孔闪烁着光,像是山林间受惊的麋鹿,一脸的茫然无措。
极近的距离,沈蜜可以清楚闻见他身上那股如麝似兰的香味。
傅昀州定定的望着她,小姑娘的脸色却一点点白下来。
半晌无声后,傅昀州终还是退开了几步。
“看来姑娘对我的成见一时半会是消解不了了。”
沈蜜不应答,傅昀州从袖囊中取出早早准备好的楠木锦盒,递到她面前:“多谢姑娘今日替我抚琴,收下酬劳,姑娘便可以离开了。”
“民女告退。”
沈蜜一刻也不想多留,便丝毫不推却地接下盒子,蹲了蹲身,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傅昀州瞧着她的背影走远,渐渐消失在枝叶扶疏的密林尽头,侧首轻唤了声:“燕歌。”
话音甫落,方才那个女使便从亭外暗影处转出,迈步进了亭内,对着傅昀州抱拳行礼。
“都督有何吩咐?”
傅昀州略略抬了抬手道:“替本都去查查,三姑娘这段时间都接触过什么人,或许有什么人,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她对本都误会了。”
“属下领命。”燕歌垂首朗声应和,但她并未立刻离去,反倒是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都督,您若是想要沈姑娘,其实不必费这般多周折,直接向沈家求亲……不行吗?”
傅昀州闻言,蓦然冷了脸,瞥了她一眼,语气不辩道:“燕歌,你何时也喜欢闲言碎语了?”
燕歌自小是傅家培植的暗桩,察言观色本事自是一绝,她发现傅昀州的不悦,立刻抱拳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查。”
“嗯。”傅昀州极冷淡地应了声,燕歌便即刻转身而去了。
*
沈蜜下了假山,走在庭院中时,整个人都还是有些恍惚的。
但她现在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傅昀州定对她生了心思。
方才他如此明显的表露,即便她对情爱之事再迟钝,也不会察觉不到。
且回想他这辈子碰到她后的种种举动,她愈发笃定了这一点。
为何她这般小心避让,最后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难道她就真的躲不开他了吗?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逃不过宿命的枷锁吗?
沈蜜当即觉得浑身乏力,心烦意乱地回到岚梧斋。
脆桃脆桃在门口等着她,见她从回廊处走来,迎了过来,关切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沈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脆桃见她一脸疲惫的模样,满是心疼道:“姑娘,方才老爷派人来说,若是您回来了,就去他屋里一趟。”
沈蜜闻言,理了理心绪,应了声:“好,那我这就过去。”
脆桃看着她的背影,攥着帕子站在那儿,满眼都是担忧。
沈蜜来到西院书房时,沈黎正坐在桌案前翻看文牒,察觉她进来,抬起眸子道:“蜜儿来了啊。”
沈蜜福身道:“父亲万福。”
沈黎从书桌后走出来,扶她起身,拉着她同自己对坐一处,关心问道:“方才傅都督单独找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