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因为他,兵部衙门的好几位官员还在家里养伤呢,搞得他们这些年富力强的带伤当值不说,还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
现在自己还得给这个祸首办理升职加薪,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刘戎不卑不亢地领了告身,又按照规矩包了几份孝敬银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朝堂上暗流汹涌,但寻常百姓家的生活还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该喝酒的喝酒,该要饭的要饭。
刘戎现在身边就围了一大圈儿的小要饭的。
“老爷,老爷,给点吃的吧!”
李子权几人正要将他们轰走,刘戎却是摆摆手,从福禄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取出所有的铜板,“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小乞丐们哄闹着低头去捡,刘戎等人这才走出包围圈。
西海子现在还不是皇家园林,这附近游人如织,自然在这儿乞讨的人也多。
“我说,这里这么多人,这帮小乞丐怎么就专围着我们要啊?”李子权看着那些在地上哄抢铜板的小乞丐疑惑道。
福禄笑着说:“你可别小看了这帮小乞丐,他们每天都在各种地方乞讨,最会察言观色,什么样的人能够施舍他们,什么样的人是白费力气,他们可都一眼就能看出来。”
“奥,原来乞讨这行也有学问。”
“那可不是。”
福禄和李子权两个一路嘻嘻哈哈在前面开路,都没有注意刘戎的心不在焉。
这时候,一个鼻梁高挺,眼眶深陷的泰西人脖子上挂个十字架,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路和遇到的人搭讪,一路被人嫌弃地躲开。
这段时间,福禄、李子权几人都跟着王大脑袋去过了北京西市,哪里什么样做生意的外藩都有,莫说是白皮肤黄头发的泰西人了,就连蜂窝煤一样黑的昆仑奴都见过了,已经见怪不怪。
见多了,反而觉得这些化外之人个个长得奇奇怪怪,一点不像大明子民一样自然优雅。
那泰西人注意到刘戎这边,昏暗的眼神重又燃起希望的神采,拦住走在最前面的李子权用生硬的汉语郑重道:“罪孽深重的人啊,请荡涤身上的尘埃,虔诚地做上帝的儿子吧!”
李子权被说的一愣,回过神后,抬手就在那个泰西人高耸的鼻梁上捣了一拳,骂道:“你他妈的怎么不做我儿子!”
那泰西人被李子权捣得捂住鼻子连连后退,看到顺着手心流下来的嫣红鲜血,忍不住委屈地流下泪来。
他是一名天主教传教士。
自从两个月前他带着替天主布道的万丈豪情,从濠镜澳坐船到达天津卫,又辗转来到京师之后,他几乎走遍了京师各处,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但却仍旧没有收到一个信徒。
而今天这个野蛮明人的凌厉一拳,更是彻底击碎了他的传教梦,将他带回了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