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檀姑早早就来到了枝枝的房间,得知燕裴今日会带她出门,便拉着她在妆奁前坐下,一边高兴的为她梳妆一边说既然要出去,那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毕竟今日过生辰开心最重要。
于是等枝枝一掀开车帘,燕裴看到的便是小姑娘今日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在江南姑娘及笄这一天都会梳这个发髻,而且为显好看檀姑还特意插了两支白玉珠花簪,黛眉红唇,一双桃花眼清如湖水,再配上一袭淡淡的水绿色衫裙,整个人看起来活泼可爱又灵动照人。
然而这么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却硬是被手上的东西给破坏了美感。
荷包也就算了,拎个茶壶做什么?
他还能渴着她不成?
眼看着他眉头轻皱,枝枝心有疑惑,待顺着他视线看过来时才恍然大悟,于是急忙解释:“你昨日只说让我跟你一起,也没说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怕路上饿了渴了,所以就拿了这些。”
说完弯腰钻进了车内将东西放在矮几上,然后一边将荷包打开一边又道:“你放心,我带了好多蜜饯,够我们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自给她买蜜饯还答应带她出来玩的缘故,总之一觉之后枝枝忽然就对燕裴改观了,不仅胆子变大了就连对他的态度说话的语气都亲昵了不少。
她不说还好,一说燕裴抬眸扫了眼顿觉无语,她说的好多就是指将他昨日买的那些都装了进去?
难怪那两个荷包鼓鼓囊囊的。
可一细看又发现许是怕玫瑰糕装在里面会被压碎,所以她只装了除玫瑰糕之外的另三样。
一时之间燕裴也不知是该夸她呢还是该夸她呢,眼神有些复杂。
且不说他不吃,就算吃,那么多蜜饯,他们两个人也是吃不完的,更何况她提的那茶壶,不用问都知道里面泡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那壶和和昨晚他误喝梅花蜜的那个壶一模一样。
拿的都是甜的,喝的也是甜的,天这么热,还要坐马车去郊外,她倒真是不怕自己中途难受想吐。
这么想着燕裴便扯了扯唇角,但转念又一想,罢了,总归今天是她生辰。
思此,燕裴淡淡觑了她一眼:“坐好”,随后敲了敲车壁示意出发。
这边一行人刚从燕府门前离开,那边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却在徐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
随着一名妍姿俏丽又身着贡品暮云绢所制的百褶如意裙的女子轻车熟路的往后院的方向而去时,收到消息的杜衡已踏进了泽芳院的院门。
“少爷,公主来了。”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长公主,永宁长公主越朝乐,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不过因为皇上并未立后纳妃膝下也无子嗣,加之越朝乐也总觉得加了一个“长”字似乎把自己叫老了,所以她便勒令私下里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她就好。
听到禀报后,一直立在院中那棵石榴树前的徐子淮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表情,他目光微动,随后吩咐:“你带公主先去南星院,记得让厨房准备一些她爱吃的点心和花茶。”
杜衡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扭头就向外走,刚走到二门处就和越朝乐遇上了。
“见过公主,少爷让......”杜衡见状忙拱手行礼,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越朝乐一口打断了。
“今日我不是来找你家少爷的!”
“可少爷他.....”
“他既然要同我撇清关系,我也不会纠缠不放。”
“......公主你误......”
“不过你放心,这并不影响我和念枝之间的感情,你看,今日是念枝的生辰,我特意出宫就是来给她送生辰礼的。”
杜衡:“......”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家少爷什么时候说过要同公主撇亲关系了?还有公主明明知道她家小姐已经失踪半年了,这又送的哪门子生辰礼?
眼瞧着越朝乐越过他径直往内院而去,杜衡突然回味过来,不对啊,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彼时的泽芳院内,徐子淮一袭白衣负手站在院中,他面前的石榴树正值花期,红似宝石的花儿星星点点的缀满了整棵树,甚是好看。
这颗石榴树是念枝三岁的时候他亲手种下的,那时他抱着念枝同她说好每年都会在这颗树前为她过生辰。
可如今.....他护着宠着十几年的妹妹到底在哪儿.....
当越朝乐风风火火地从廊下而至时,一进院门就看到一人一树,一白一红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即便她从小到大没少见过这样的场景,但还是被惊艳到一时楞在原地。
此时听到动静的徐子淮也已经转身看向了院门口。
四目相对,越朝乐立马回了神,故作惊讶:“咦,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虽是这么说,可若细看就会发现她眼中除了惊讶还有高兴,但独独没有意外,就好像知道会在这里看见他一样。
徐子淮见状敛起思绪,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与纵容,温声:“这话该是臣说才对,公主怎会在此出现?”
闻言,越朝乐眼神飘忽,随后振振有词:“哦,今日不是念枝的生辰嘛,所以我来给她送生辰礼。”
话落便抬脚朝里走,然而走到石榴树前又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