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来的比较晚,晚上六点多,天空的尽头才隐隐泛出些许橙黄色。
一个寝室的四个人一同来到程几何预约过的烧烤店,刚一进去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烧烤店还是在校区附近,所以来吃饭的大多都是年轻的学生。程几何定的是包厢,走过这一路遇到不少熟人,都邀请他们一起吃,被程几何拒绝。
“我们寝室吃饭,跟你们吃凑个什么劲儿啊。”
祁青暮在后面跟着,眼看着程几何跟几个学生打招呼,然后又自来熟似的跟服务生聊得火热,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他就会这一套。”
身旁走上来一个人,是孟洋洲。
祁青暮侧头看他,眼中茫然之色颇为明显,仿佛在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孟洋洲冷哼一声:“仗着年纪小到处沾花惹草。”
祁青暮:“……真不敢相信,沾花惹草这个词竟然被你用来形容几何。”
话落,一旁偷听的陆读忍不住喷笑出声,然后是祁青暮,也跟着笑了起来。
孟洋洲似乎有些恼火,但是在两边的笑声中,这一簇小火苗很快熄灭了。他无奈地看向祁青暮,说:“他只会甜言蜜语。”
他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严肃地分析程几何这个人,即使这两个形容词对于祁青暮来说都有点好笑……尤其是被孟洋洲说出来。
“额,你是不是跟几何闹矛盾了?”祁青暮试探地询问:“如果是他催着你请客这件事的话,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只是随口一说,而且我也不会让你请客的。”
今天定下来吃烧烤,祁青暮本来也是要自己付账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多开心的事儿,他都有好心情请顾屿吃饭,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舍友们呢。
却不想孟洋洲脸色更难看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吝啬鬼?”
“当然不是。”祁青暮正色道:“但是请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不能代表你请客?”孟洋洲眯了眯眼。
“当然不能了。”祁青暮收回视线,坦荡地看着前方,“你是你,我是我,你替我请客,岂不是让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孟洋洲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冷淡地收回视线。
“不差这一个。”
没有给青年回话的机会,他快走了两步,越过服务生和程几何,直直地走在了前头。
他看见了包厢的门号,率先走了进去。
其实也是因为,他没办法再跟祁青暮交谈下去。
有的时候孟洋洲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追得太紧了,丢掉了本属于他的尊严。
可祁青暮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想拔掉,只想把它融进血肉中,在往后余生的日子里,成为自己唯一的痛。
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孟洋洲带上耳机,里面没有声音,他只是不想跟别人交流而已。
目光落在窗外,天色渐渐变暗了,路灯已然点亮,这样的场景,将他的思绪扯回那个空气闷热的傍晚,树影交错,他蹲在庄园的大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决绝离开的背影,耳边是身后传来的冷嘲热讽。
——一个戏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能攀上高枝变凤凰?
——儿子,让她走,是她无情!
——你现在有了继承人,还怕什么呢?我会帮你安排和李小姐的见面。
……
回忆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定格,孟洋洲至今也想象不到,怎么会有一人,将贪婪和恶毒诠释的淋漓尽致。
很不凑巧,这个人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
从那之后,孟洋洲似乎也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戏子’。
“孟二二,你吃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几何正坐在他的对面,小心翼翼地问他吃什么。
孟洋洲眸光闪了闪,摘下耳机,这才发现祁青暮坐在了他的旁边。
三个人齐齐朝自己看过来,程几何难得的轻言细语也显得有些诡异。
孟洋洲随口说:“随便。”
“别随便啊,我点了冷面,你吃不吃?给你也带一份?”
“不吃。”孟洋洲说:“炒饭吧。”
“行行行!”见孟洋洲点餐,程几何高兴得不行,连忙下单炒饭,生怕他反悔似的。
服务生离开之后,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显而易见的,孟洋洲的心情不太好。
平时大家虽然互相调侃,但是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也不会太过分。程几何也是发现了孟洋洲的沉默,说话才不似平时那般大大咧咧。
“这些应该够吃了吧。”陆读清了清嗓子,道:“不过也是,青暮难得请客一次,我们可得多吃点。”
“吃吧。”祁青暮笑着说:“我最近在生活费方面很富裕,够你们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