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摇摇头,目光稍显呆滞:“没有空一块,你看错了。”
麦叮咚并不反驳,沉默地瞥过神父的双眼,试图从里面找出说谎的痕迹。
浅浅一笑,他收回视线,“走吧,回房间。”
走廊十分狭窄,壁画与神父房间间隔排列,吊灯古朴低矮,走路时甚至快碰到头顶。
房间里两张窄床,床脚整齐摆放木盆与木桌。
神父娴熟地打开门,开始更换衣服。
麦叮咚并不打算糊涂度过这个夜晚。
他站在门口,用手心认真拍落肩上飞雪,视线飘忽,不放过四周任何一个异处。
一切似乎都十分正常。
除了…
门的底部难以察觉的地方,有数道划痕。
像是曾经多次被从底部撬动过。
见麦叮咚半天才进来,神父端坐在桌边,关切问道:“出事了吗?”
“没有。”话语一顿,麦叮咚扁着嘴摸了下额头,无奈地说:“好像有些着凉了,晕乎乎的,总觉得忘记了很多事情。”
演的有模有样。
“那就早点写下今日的忏悔,赶紧睡觉吧。”
不再多说,神父翻开日记本,俯身虔诚地开始记录。
麦叮咚学着神父的样子坐在另一个椅子上,镇定地拉开抽屉取出本子。
厚厚的本子空无一字,余光里神父的日记本早已字迹密密麻麻。
谁知道写下东西会发生什么?
麦叮咚犹豫地转动笔杆,然后用笔头泄气地揉着眉心,叹气道:“真的病了,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哈。”神父合上本子,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别怕去见忏悔神父,他也没那么吓人。简单写一点就好了。”
“嗯…”
对方的语气很轻松,写了应该不会出意外。麦叮咚端起笔,学着神父虔诚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写下一句话。
肩膀被拍了两下,麦叮咚浑身一抖,心虚地把笔记本塞入抽屉,回眸疑惑问:“怎么了吗?”
“帮你接了一杯热水,晚上好好休息。”
热气蒸腾,熏的麦叮咚鼻尖通红。他感激地点头,在神父的注视下不好意思直接放下,只好抿了一小口。
“很香。”他扬起下巴笑的真诚。
确实带着沁人的花香。
所有的教堂人员都已经回到各自房间,在就寝时间,所有楼的走廊一片死寂空荡。
房间里暗黑一片。
麦叮咚枕着手臂侧睡,因为奇怪的心悸额头冒冷汗,辗转难眠。
感观在黑夜被无限放大,由远及近的沉重脚步声变得尤为刺耳。
吊灯在嘎吱摇晃,它每一次踏下似乎都踩碎地面。
它在接近。
经历过几次惊险,麦叮咚保持冷静,尽力将呼吸拉的绵长,装作仍在熟睡的样子。
砰—砰—
他的床在外侧,走廊的暗光顺着门缝泄入屋内,在地板映出长方形的亮斑。
床的震动幅度愈发大。
心悸还在继续,麦叮咚狠狠掐住手心保持清醒,支起耳朵。
它在找寻。
每踏下一步,就会有一阵长长的沉默,伴随喉咙中高频的嘶喊。
每一个房间都死一样的沉静。
只是远不止麦叮咚一人在深夜清醒睁眼。
慌乱的惊呼不知从哪里传来,它顿时叫的如同电锯的高频转动,一声一声越叠越高。
床不断地摇晃。
下一秒,没有出现预料中门被撞开的声音,而是那位修士惊恐到极致的哀求。
短短几秒,一切归位平静。
血腥味再次弥漫。
即使不亲眼所见,也能像想象到地狱酷刑一样的惨状。
麦叮咚死死抿唇,眼睛睁的发酸。他的心悸在消退,随着一个小小的嗝,身体恢复了正常。
只是因为这个嗝,重新萦绕在口腔的微弱香气让他猛地心慌。
是那杯热水有问题。
被褥凹陷一下,小巧的东西被丢到床上。麦叮咚呼吸一顿,单手撑住被褥,灵巧的滚动一圈,钻入床底。
果不其然,震耳的闹钟声一连串响起。
砰砰砰—
它急速接近,细如竹竿的两根腿骨瞬间出现在门口。
人皮一样的东西遮住门底的光线,蜷曲扭动钻入房间。
黑漆漆的腿几乎卡在麦叮咚的鼻子前,腐肉的味道贴着他。
它大声恸哭,不知什么部位不断在床上捶着。
床板的木屑不断落下,卡入发丝间、睫毛上,甚至呼吸管道。
麦叮咚死死捂住嘴巴,克制住想要打喷嚏的生理反应,憋的双眼通红。
忍住,他不断在心里重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