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天印之器(2 / 2)大奕小郎君首页

周禾虽然走的练气道路,但他平时也会刻意锤炼自己的体魄,此时八品养气境的周禾,肉身却是堪比九品铜皮境的武夫。

拳拳相撞,两人都早已踏入养气境,对灵气的引导如臂使指。

两股灵气挤压在一起,从两人十指的缝隙间爆发而出,轰然炸开。

赵肆源蹬蹬地后退数步,直到撞到身后的衙役才勉强稳住身子。

而周禾却倒飞了回来,宁安急忙飞身上前,接住了他。

“七品开脉境。”周禾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难以压制,随即甩开宁安,吐出了窜上口中的鲜血。

“哼,真是不堪一击。”赵肆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他刚才敢跟周禾叫嚣,自然是有底气的。

赵肆源架开身后衙役拖扶他的胳膊,立起身子,冷眼看着气力虚弱的周禾,手上黑色灵气缭绕,如同一条条小蛇在其间游走。

“绝阴手。”

赵肆源不想就此罢休,想当初在落安城时,赵肆源他们人多势众,群起围殴宁安一人。

自从来了这沁樵县,赵肆源成了势单力薄的那一个,不过他对付宁安一人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周禾总会在他出手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一人一刀挡在宁安前面。

“无权无势之人,也敢处处和我作对,今天就废了你。”绝阴手是数十年前一位五品筑府境的高手所创,招式辛辣狠毒,绝人生机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清脆剑音戛然而止,苏丝桐手中的剑还未完全出鞘,身前的人已经闪了出去。

宁安横步挡在周禾前方,赵肆源已至身前,阴寒的死气飞扑在宁安脸上,令人忍不住地生出恐慌之意。

李海平远远地躲在案桌后面,若论起职位来,李海平比台下的宁安等人还要高上两级。但现在这几个紫云卫明显收不住了手,他本以为还像之前那样,几人小吵小闹一番就过去了,可是此刻俨然成了殊死搏斗。

要是这几个人出了好歹,相斗间死在他的县衙中。李海平正想着,身子猛然地颤抖了一阵,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向身边的衙役问道:“范渭呢,他去哪了?”

那衙役平时与范渭交好,听李海平问起,仓促回答道:“范班头昨夜着了凉,身子不舒服,此时正卧床在家。”

李海平听了这话,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当即没了心气,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台下,寒风散尽,

宁安依旧站在周禾身前,寸步未退。

“嗒嗒嗒…………”

这是水拍打地面的声音。

众人辨声寻去,见到了声音的来源,心底骤然一颤,除了满脸的大惊失色,更多是难以置信。

“啊……”

赵肆源撕心裂肺地叫出了声,鲜血从他的右掌中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上,响起“滴答滴答”的敲打声。

宁安收回手指。

碎虚指共有三重,裂风,断魂,碎虚。

刚才他只使了碎虚指的第一重,裂风,便轻松破去了赵肆源的绝阴手,并且还伤了他。

“没事吧。”苏丝桐道。

“没事。”宁安擦去手指上的血,笑道。

“你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周禾忍着痛叫道。

“我一直都很厉害,只是以前被你掩盖了去,否则我早就揍的赵肆源满地打滚了。”宁安扶起周禾。

“是吗?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没想到你隐藏的那么好,不动则以,一动山崩地陷啊。”周禾道。

“何止,分明是天崩地裂。”宁安顺着周禾的话自夸道。

李海平把两只手放在腿上狠狠的搓了搓,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双腿没了知觉。

“来人,快把赵公子送去医馆。”李海平冲下面大喊,又拖拽着刚才那名衙役的衣袖,低声道:“扶我起来走两圈,腿麻了。”

那名衙役当即蹲在台阶下,等李海平把胳膊搭在他的脖颈后,再缓缓地架起了李海平。

“等赵肆源走了我们再溜达。”李海平不动声色道。

衙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傍晚的残霞把化蝶山尽数笼罩在了其中,一层朦胧的金黄色薄纱披在化蝶山上,远远望去,犹如一副铺展开的浩荡画卷,其间,云霞袅袅,氤氲了整片山林。

化蝶山上生长着一种花,山脚下的人们把它们叫做蝶花。

蝶花盛开在秋天的时候,可能在秋初,也有可能在秋末,每一年的时间都不尽相同。

蝶花的花期极短,最长的不过半月,最短的只有几个时辰。

等到漫山的蝶花绽放之时,从北方而来的秋风吹向化蝶山,雪白的蝶花便被朔风裹挟着,飘向山下。

抬起头向上看,洁白的蝴蝶乘着风漫天飞舞。

待到秋风消散,弥漫了整片天空的蝶花缓缓飘零而下,落在了屋瓦上,桐树的枝叶上,潺潺的流水中,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

江子陵坐在小板凳上,一条胳膊撑着脸,歪着头静静地望向化蝶山,那里的景色实在是令人不忍挪开目光。

可是无论多么美的东西总有凋零的一天,世间的万事万物皆是如此,没有什么能够逃过生命的终结。

“你来了。”江子陵还是把远处的目光收回到眼前,“吃了吗?”

“吃过了。”

“行。”江子陵伸了个懒腰,转头吆喝道:“来碗阳春面,多放些葱花。”

“好嘞,客官,你稍等……”屋里面的人拖着长长的尾音。

不一会儿,面馆的师傅兼老板端着碗面提着小步走了过来。

江子陵探头向碗里看去,泛着油花的汤上果然漂浮着不少葱花,江子陵顺着从碗中飘出来的热气狠狠地吸了一口,“真香,老板,多谢了。”

“一点葱花而已,不碍事,不碍事。”面馆老板憨厚地笑道:“客官你先吃着,我去忙了。”

老板走后,江子陵取了双筷子,弯着腰,夹起碗里的面使劲往嘴里吸着。

少顷之后,这一碗满满的阳春面被江子陵吃去了大半。

“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饿了,而且这面的确是太好吃了。”江子陵打了个饱嗝,这才抬头看向已经坐在对面的人。

“你是留州江家后人,周天星盘这一代的拥有者?”苏丝桐面无表情道。

“江家……”江子陵沉下了身子,突然像是苍老了几分,他的黑色眼瞳深处,仿佛有着两轮漩涡吞噬了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光芒,那里,藏着少年的无尽回忆。

“以前的江家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的江家只剩下了我一人。”

苏丝桐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看起来和她一般大的年龄,身上却处处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像是个夕阳下的垂暮老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

江子陵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找我有什么事?”

“我遇到了恶。”苏丝桐说这句话的时候,右手不经意间搭在了左手上,抚摸着那枚蓝色戒指。

“三天前的夜里,我们中有一位紫云卫被一把剑杀害了,前天夜里,又有两名沁樵县的衙役死在了那把剑下。我从他们三人身上的伤口感受到了恶的气息,我猜测恶就寄留在那把剑上。”

“恶……”江子陵的脸上浮现出不安,他从怀中的周天星盘上感受到了恐惧,这些恐惧有他的,也有世世代代周天星盘每一位拥有者的。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是一名商人,帮不了你。”

“你是天印之器的拥有者,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命运,它与你紧紧相连,无法割舍。”

“命运?你竟然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江子陵嘲笑道:“八千年前,第一代人皇,天武大帝都未能成功的事情,仅仅凭借着这五件天印之器,你就觉得我们可以做到,真是够可笑的。那不是我的使命,更不会是我所背负的命运。”

“我明白了。”苏丝桐的声音低沉,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碎裂了开。

“你明白就好。”江子陵淡淡地说道:“草木会凋谢,河流会干枯,大地会龟裂,一切的生机都会默然消失,天地间只剩下黑暗,那是恶的到来。无数的岁月流逝而去,恶依旧存在,它们无法杀死,它们总会踏着黑色的迷雾归来。”

“我会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那些已经死去的天印之器的拥有者,他们每一个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只是封印了恶,天武大帝不也是如此。”

“江子陵,总会有人背负起这份命运的,数千年来不正是这样的吗,现在也应如此。既然我戴上了苏皇戒,那么这就是我生来的命运。”

对面的人已经离开,江子陵大口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面,清淡的汤中,印出了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