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叶荷真的用的这套手法,那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要在杀了袁海后,又大费周章将他拖到几百米外的巷子,她就是要留下这串足迹,以此来误导我们。
在她杀害了袁海后,她提前在地上用盐洒出脚印和拖拽的形状,一夜大雪后,这些伪造的痕迹便显现了出来,加上极端的天气,光凭尸体状态我们很难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便误以为袁海一定是在凌晨三点大雪之后死亡的,而那个时候,叶荷正在沉香阁,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听完谢予安的推理,严清川沉默了一会道:“还是有一处解释不通,薛安与叶荷毫无瓜葛,他为何要赔上自己命替她顶罪?”
谢予安迷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严清川利落地打开一柄竹伞道:“走吧,去问问她本人。”
......
沉香阁,一处静雅的房间里,一名身姿窈窕,容貌艳丽的女子正站在窗边,欣赏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京城。
小婢女捧了一个手炉走过来道:“姑娘,你站在窗边吹了许久寒风了,等会该染上风寒了。”
女子莞尔一笑,“无事,只是京都许多年没下过这般大的雪了,你瞧,白茫茫一片,多好看。”她呼出一口热气,看着热气消弭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下一刻,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女子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点消失不见,“去开门吧。”
小婢女闻言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谢予安和严清川。
谢予安耐不住性子,门开的一瞬她就迈入屋子,开门见山道:“杀袁海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叶荷捂嘴惊讶道:“是谁?”
“薛安。”谢予安说完,紧紧地盯着叶荷的脸,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不过很可惜,听到这个名字,叶荷除了面露疑惑外,再没显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如此便好,袁老板也能在地下安息了。”
谢予安深吸了一口气道:“叶荷姑娘,除此外,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叶荷淡淡道:“大人这是何意?”
谢予安转头看向严清川道:“严大人,按大衍律法,主动自首认罪者是不是可酌情宽刑处理。”
“是。”
谢予安重新看向叶荷道:“叶荷姑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首吧。”
叶荷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了。”
谢予安摇了摇头,“是,你将一切计划得十分周密详尽,可你忘了,薛安是一名船夫,你所伪造的足印与他的并不相符,再来,你伪造足印需要大量的粗盐,这么多盐,你从市面上购买会引起官府怀疑,便只能在黑市与人私下交易。”
“很不凑巧,近日京都最大的私盐贩子被青天司抓了,从他那里我们可以找到你私下交易粗盐的证据,还有凶器,那把匕首较一般匕首小巧许多,手柄刻着精致的花纹,据我所知,你父亲生前便经营着一家铁匠铺,想来,那把匕首是他专门做给你的,你之所以用这把匕首杀死袁海,就是想为死去的父母报仇,对吧?”
叶荷微微张着嘴,脸色煞白,没有说话。
“袁海再怎么不是人,你也不该杀他。”
听到这句话,叶荷瞳孔猛地一缩,继而冷笑道:“不杀他?不杀他等着老天爷杀他?求老天爷有用吗?”
严清川平静地道:“你可以收集他违法的证据,上报朝廷。”
“呵,我根本就不信你们,也不信朝廷!当我爹的铁匠铺被官衙不由分说抄没,被迫在袁海那借钱时,朝廷在哪?!当袁海将我爹打得重病不起时,正义又在哪儿?当他逼得我爹娘上吊自杀时,你们又在哪儿?!”
叶荷惨白的脸颊流下两道蜿蜒地泪珠,她撕心裂肺地吼着:“你们少惺惺作态了,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公平和正义,有的只是人凌.辱人,人践踏人!”
谢予安摇摇头,目光悲悯地说道:“你知道吗,薛安替你顶罪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辩解,把所有罪名都抗在了自己头上。”
看着叶荷愣住的神色,谢予安苦笑道:“是了,你看,在你的计划中,你处心积虑设计了一场杀人栽赃案,却没想到你栽赃的这个人其实是心甘情愿为你顶罪,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但如果这世间真如你所说,是冷血肮脏的,是绝对不存在公平与正义的,你要如何解释薛安心甘情愿做你的替罪羊,你要明白,他为你搭上的,是一条命。”
叶荷神情怔惘,好一会后才喃喃道:“我真的不认识他,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最近他每晚都会来阁里缠着袁海借钱,不管袁海怎么打他骂他,他都只是低着头,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不晓得他姓名。”
“眼下你知道了,这个即将替你走上刑场的人叫薛安。”
“薛安......薛安。”叶荷喃喃着,突然尖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爹,我爹还在的时候,收过一个瘦巴巴的小学徒,那人性格很内向,不敢与人直视,不敢和人说话,却独独喜欢围在我身边转,细声细气地叫我小姐。”
“铁匠铺没了后,我爹托了关系,将他送到了一处小渔村,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是他......怎么会是他......”
叶荷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