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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奶娃子今儿异常不好哄,饶是李谣、骆谦是带奶娃子的一把好手,也不免手忙脚乱起来。

奶娃子哭闹一阵,打着小奶嗝躺在父母怀里呼呼大睡。

两人小心翼翼把奶娃子放到床里面。

趁着天还有亮光,骆谦到院子里做一会儿活。李谣把钢中锅里的开水倒进木盆里,兑上凉水,骆筠文、骆筠修迫不及待脱衣服,踩着椅子爬进木盆里,小哥俩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抱到一起躺倒打滚。

文子去世,修子几乎不笑,每晚要么睡不着,要么吃药睡着做一整晚噩梦,人没有什么活气。

“哈哈——”

李谣的心脏“咚”,震的她身体颤抖。

她急促喘气,视线逐渐有了焦距,乌黑的瞳仁倒影文子把修子按在身下,咯叽修子胳肢窝,修子扭成一条毛毛虫。

兄弟俩可劲折腾,水没溅出来多少。

这就要夸骆谦,当初骆谦打木盆,特意把木盆打的深。

李谣扶着墙,唇角缓缓咧开。少顷,她把炉膛里两个没有火星的煤球夹出来,把有火星的煤球放到最底下,在上面放两个新的煤球,往钢中锅里加满水,坐到炉子上。

李谣出门收衣服,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骆韵莹进屋搬自己的小椅子出来,坐到爸爸腿边和爸爸拉呱。问爸爸这是什么呀?给他家大妹打的吗?骆谦说是呀,家里起新房子,他家大妹和老大、老二住新房子,当然得有新床,他家大妹睡下面,老大、老二睡上面,他家大妹无聊了,随时爬到上铺找哥哥们玩。骆韵莹哇哇大叫,爸爸老厉害了,看到妈妈裹得露两个眼睛出门,骆韵莹离开椅子,蹲下来拍已经成型的床框:“妈,爸爸打床,窝滴。”

李谣。

不是给陆小梦打的?

骆谦。

为啥起三间新房,就是为了把三个碍事的孩子弄滚蛋。他原本打算文子哥俩一间,莹子一间,等老四、老五长到两岁,也把他俩弄出去。陆小梦找他打上下铺,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莹子太小,自个儿睡一间房子会害怕,他干脆也打一个上下铺,暂时让兄妹仨睡一间,等老四、老五大些,莹子和老四一间。

骆谦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吗?当然不能。

“越早独立的孩子越有担当,”骆谦肌肉绷紧打磨木料,“爹娘一直把我哥当作没长大的孩子,他们结婚生了孩子,跟爹娘提一下他们困难,爹娘想方设法帮他们,把我哥养成了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人。我的孩子,我尽了该尽的责任,该放手就放手,他们活成什么样,全凭他们的本事,绝不让他们成为我哥那样的人。”

“我给陆小梦打好床,就打兄妹仨的床。不着急,房子起好,晾好,起码三四个月才能住进去。”骆谦闷头干活。

李谣坚信长大后的孩子们都是好的,但是孩子爸有把孩子培养成有担当的人的意识,她必须支持,不能打击孩子爸的积极性。因为她疯的那段日子,她模糊记不清是修子还是莹子读报纸给她听,报纸上说母亲和父亲参与孩子成长,引导孩子,陪伴孩子,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长大后才会拥有积极乐观的人生观,健全的人格。

“嗯,他们不小了,是该自己睡觉。”李谣肯定说。

“姐弟仨自己睡一屋,至少需要四床被子。”李谣还在思考该准备什么,骆谦立刻接话,“我应该能弄到四床棉被。”

接下来李谣说缺什么,骆谦立刻说能弄到。

骆韵莹双手托着下巴,一会儿看妈妈,一会儿看爸爸,眼珠子转来转去,很快变成了蚊香眼。

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啪嗒。”

小人儿倒地。

骆谦笑着提溜她,弹掉她身上的木屑,把她放到椅子上。

李谣想时间长着呢,慢慢想缺什么,她抱着衣服进屋,把小哥俩的衣服放到椅子上,坐到床上叠衣服,把衣服放进衣柜里。

这时,骆谦手里拿了老丝瓜瓤进屋,手伸进水里逮兄弟俩,用老丝瓜瓤给兄弟俩搓泥,兄弟俩扑腾着嗷嗷叫。

骆谦把兄弟俩拎了出来,兄弟俩笑哈哈抢椅背上的毛巾,骆谦没管他俩,握住木盆上的两个鼻子,把水端出去倒了。

李谣牵骆韵莹回屋洗澡,骆谦喊兄弟俩出来洗菜。

兄弟俩你扯我一下,我拽你一下,跑出来。

骆谦把刚掐的苋菜放进盆里,舀两瓢水倒进盆里,四个小肉爪子探进水里,一根一根捋菜叶,骆谦没管兄弟俩,他去和面擀面条,用中午剩的公鸡汤下面条。

等一家五口吃了饭,天已经黑透了。

一家七口躺在一张大床上,煤油灯的火光穿透密实的蚊帐,李谣就着微弱的亮光巡视一遍睡在床尾的两个儿子,躺在她身畔不怎么好看的姐弟俩,躺在她和丈夫中间四仰八叉的大妹,心平静了下来,她合上眼睛。

“爸,婶婶家的哥哥姐姐堵我弟和我妹,说我家的房子是他们家的,我家吃的肉是他们家的,我家吃的白面也是他们家的,他们爸爸打不过你,才会让你霸占他们家的东西,等他们长大了,要抢回来,让我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