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赵明诚其实在刚转学来没几天就知道木遥了。 那天早上,他觉都没睡醒就被外婆喊起来去上学,以至于到学校的时候,他的眼睛都还是半眯着,连意识也是混沌的。 找到教学楼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他也不急,慢悠悠的上楼,也没看墙上写着的楼层数,结果一步小心就走错楼层了。 他来到四楼,与自己的教室只差一楼。 他拐个弯眯着眼往自己的教室走去,教室里老师已经进入上课模式,他走到教室正门,一眼瞥见后门一女生正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里进,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脸,他没能看清她长什么样。 平时他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但那女生书包的颜色实在是太能如他的眼了,竟然是屎黄色的。 赵明诚看着那书包,轻轻地笑了笑。 他想,这女生的审美还真是独特。 看到她成功地进入教室,赵明诚也跟着进去,然而脚刚踏进去一步,就听讲台上那声音堪比麦克风的英语老师猛然一大喝:“站住!” 赵明诚同学本能地停住脚步,心想自己还真的不是很喜欢学校这个地方呢。 赵明诚以为英语老师是对他喊的,可其实不是,只见那老师转过来脸看向他,顿了顿,拧眉说道:“这位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吧。”老师声音不复刚才那一声吼劲烈。 赵明诚闻言扭头看了看教室没牌号,还真是,他的教室在楼上。 于是,他微微低头,说了声不好意思,便转身要走。 这次,脚才刚踏出去半步,又听英语老师把黑板擦一掷,接着连声吼:“木遥,你给我拿着书到窗户外面站着听,天天上我的课迟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这几句话吼完,赵明诚觉得他需要买个耳塞准备着了。 他侧首,向教室后面看去,只见黑板前站着的女生脑袋摇成拨浪鼓,急急却不害怕地说道:“老师,我对您一点意见也没有,我最喜欢的老师就是您了。”颇有些嬉皮笑脸的味道。 因为她知道,顶多五分钟,老师就会让她回去坐着了。 班里有人发出三两声低笑。 赵明诚也跟着笑了下。 “快出去站好,别打扰我上课。” “哎,好嘞。” 女生应承着,掏出书本,来到教室外面窗户处,手肘拄在窗台上,眼神巴巴地望着里面的讲台,以表达她对学习的渴望,最重要的是能被英语老师接受到她的渴望。 这个妹子挺有意思的,长得也挺不错。 这是赵明诚对木遥的第一印象,后来……他觉得她是他的灾星。 赵明诚出了那个班级没有按原路上五楼,改走另一边楼梯,经过木遥身边的时候,他嘴巴微抿,轻轻喊了声:“木遥。” 八.九点的阳光清润温和,浓而不烈,洒在少年们的身上,在头顶开出彩虹色的花来。 后来,他受到本班男生递给他的一封信,见那男生刚把信送到自己手里就羞涩地跑开了,只留下一句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他有点想歪,这位同学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但碍于情面,他还是收下了,晚上回家打开一看,他嘴角不自觉抖了抖。 哪有人情书字写得这么丑的,知道自己字丑不知道找个写字好看的人代笔吗? 一是他这人懒,不喜欢看这么多字,二是那情书一点诚意都没有,从表面的字就可以看出这封情书的整个内涵。 所以,他先看了个开头:赵明诚同学。 结尾:木遥。 遥写得不像遥的,就木还凑活着能看。 可那时他沉迷玩游戏,对撩妹没什么兴趣,所以勉强看完,也不知道她想表达的主题思想是什么,要是写点游戏方面的内容,没准他还能回个信。 第二天把心还给那位同学的时候,他说自己嫌字太多看不下去,很明确的表达出回绝了的意思。 没想到第二次他竟然收到了一个便当,便当下面压着一个边缘撕的跟狗咬似的纸条,还是一样的丑字,怎么看怎么没诚意。 他打开一看,不禁笑了下。 这女生可真厉害,他挺服气,没诚意就算了,还总是出其不意地让他无奈,想笑。 便当里准备的东西全都是他讨厌的还有极其讨厌吃的。 正好,一抹头,瞥见楼下大树下躺着个流浪狗,他就拎着饭盒下去了。 事不过三,赵明诚想着她第三次还能出其不意成什么样。 结果,第三次他就成这样了。 你就说,生气不生气? 赵明诚歪头看着床前暖黄色的小夜灯,三两只如蚂蚁般大小的小飞虫环着灯光飞绕着,好似永远不知疲倦的样子。 赵明诚有些看累了,慢慢阖上眼皮,嘴里轻声呢喃:“木遥,你好样的。”而后,沉沉睡去。 *** 木遥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起床以后再浴室磨蹭了一会儿,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饭桌上,木家之主木洪亮对几个家庭成员说:“我和朋友看中一个项目投了不少钱进去,最近家里闲钱不多,所以你们的零花钱可得悠着花啊,要是提前花完了,来找我,我是不会给的。”说完,木洪亮呼呼喝起汤来。 木遥点了点头,逗着弟弟小木远玩。 张玉翠给木洪亮成了碗汤激动问道:“你那项目是稳赚不赔么?” 木洪亮嗤笑道:“哎呦喂,我的傻老婆,哪有投资是稳赚不赔的,看运气吧。” 张玉翠一脸担心:“那赔了可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吃不上饭啊?” 木遥接话:“翠花姐,我爸要是赔了,那可就变成了个老男人了,你受不了苦跟别人跑了可不能把我弟弟也带走啊,他可是我们家的。”说完,她搂着小木远亲了一口,亲的他嘎嘎笑。 张玉翠气呼呼地瞪了木遥一眼,对木洪亮娇嗔道:“老木,你看你女儿怎么说话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给你们老木家生了个带棒的,还不说我好,就担心我会跑,”她越说越激动,还伸了三根手指出来,义正言辞地表示:“老木,你放心,就算你赔了,变成老男人,我也会带着儿子和你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 木洪亮把喝得差不多见了底地碗往饭桌上一摔,他抻着变成猪肝色的关公脸,伸手指了指木遥和张玉翠,一副被气得吐血的表情:“行啊你们一个二个的,不说点好的,非要咒我赔钱,变成老男人才开心是不是?是不是想把我这条老命给气死,到时候好继承我的不动产?” 一口气说不过来,木洪亮换了口气,缓了缓又说:“我告诉你俩,我要是被你俩给气死了,我我就是把钱烧了都不给你俩。” 张玉翠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我先开的头。” 木洪亮哼了一声,拍着啤酒肚给自己顺气。 木遥也嘟囔:“烧钱可是犯法的,犯法的事可不能干,再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木洪亮打断,“你再说一句,你看看你天天什么样子,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都是老子把你给惯坏了。” 木遥低头暗暗噘着嘴,又把小木远弄得嘎嘎笑。 “你嘴撅着干什么呢,”木洪亮越说越来劲,有点呕心沥血却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说说你,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玉翠,你不喊她妈就算了,阿姨你也不喊,天天翠花姐翠花姐地叫,她是你姐,那我是你啥,你哥吗?”他指着小木远,“他又是啥,我弟吗?下次我再听你喊翠花姐试试。” 木洪亮这话说得木遥和张玉翠都忍不住噗噗笑了起来。 小木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见妈妈和姐姐都笑了,他也跟着嘎嘎笑着。 一时间,饭桌上气氛诡异的和谐起来。 木洪亮自知自己刚才有失风度,本来还准备多吃几块红烧肉的,现在这个情况还吃个球。 他一摔筷子,佯装生气:“都被你俩,还有这个小家伙都气饱了,不吃了。” 他起身离桌。 木遥捏了捏小家伙的嫩脸,笑道:“远远,你爹说你惹他生气了,怎么办?” 小家伙嗫嚅着嘴巴,呜呜叫着,表示很委屈。 张玉翠看丈夫拿着衣服要走,忙问:“你要去哪?” 木洪亮说:“去医院看一个朋友,前些天被砸伤了,在住院呢。” 说到医院,木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呀!”想起来了。 她的一惊一乍把张玉翠吓了一跳,“你叫魂呐。”她没好气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也得去医院一趟。” 木遥匆忙回了房间,又匆忙出来,来到餐桌前,看了眼桌上的萝卜排骨汤,问道:“锅里还有汤吗?” “有啊,不过不多了。” 木遥:“正好,都给我吧。” 她朝厨房走去,被张玉翠拦住。 “不行,我和远远还要喝呢。” 木遥说:“我就弄一点点。” “你弄这个干嘛?” “我想带去医院看我……朋友。” 张玉翠看着她,顿了顿,说道:“等着。”然后径自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张玉翠提着一保温桶出来。 木遥一开心,虚搂了她一下,捏着嗓子,台湾腔开口:“谢谢,翠花阿姨。” 张玉翠不给面子地恶心了一下:“咦,你还是喊我翠花姐吧。” 她觉得把她喊老了。 “可我爸爸不让我喊你姐姐哎。” 张玉翠吼:“你不会偷偷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