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江亭之换上浴袍,坐到床边,取下佛珠放到床头柜上。
腕上一条很淡但狰狞无比的刀疤,和他整个人淹没在黑暗里。
佛珠旁边是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江亭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动作轻,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床上传来的一声嘤呢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江亭之一把掀开薄被,看到蜷缩成一团熟睡中的女孩儿,他眉头一紧,压着怒意,“云!芷!”
云家的硬板床太难睡了,硌得她肉疼,云芷连着失眠了三天,原本是想等江亭之回来,结果一沾床就睡着了。
谁叫有钱人家的床垫那么软。
她睡得沉,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还以为是林萍那个老妖婆。
烦躁地捂住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显然,江亭之不肯随她意,又喊了一声:“云芷!”
云芷咬着嘴唇,微微颤抖,委屈极了。
她好困,好想睡觉,别吵了行不行?
“起来!”江亭之有严重的洁癖,他的房间,不能进,他的床,更不能碰。
老妖婆扒拉她的衣服,云芷忍不可忍,伸出爪子往死里挠。
江亭之脸上中招,愣在原地。
江老太太老来得子,对小儿子特别宠,要什么给什么,性子养得恶劣,整个混世魔王,后来因为他哥的事情,江亭之才算沉淀下来,二十岁接手江家,手段杀伐果断,令人心生畏惧。
所以,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忤逆他,更别说挠他一爪子。
疼~
江亭之倒吸一口凉气。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云芷不曾察觉,继续威胁:“不听话,咬你!”
威胁完,真的抱住江亭之的手,咬了一口。
睡梦中,力气不大,甚至没留痕,但留了一圈晶莹剔透的口水。
这让洁癖怪江亭之怎么忍?抽回手,狠狠地擦了又擦,他手白,擦得冒红血丝。
“怕了吧?”双目紧闭的云芷舔了舔红唇,“还不快滚!”
江亭之抓起床头的佛珠,用力地拨了两颗,无声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听到男人粗沉的喘息声,云芷缓缓地睁开眼睛,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是大白兔奶糖。
她才想起自己在江亭之的房间里。
云芷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刚才她挠江亭之一爪子,还咬了他一口?
刺激!
“妈,我知道错了,求你了,不要再打了。”云芷嘴里念念有词,胡乱地挥着两只手,像是做噩梦。
江亭之打开床头灯,瞬间,暖黄色的光线充斥着整个房间,无情地拆穿她:“别装了。”
云芷睁大眼睛,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眼角微微泛红。
怎地,他还哭了?
江亭之冷冷地看着她。
云芷一动不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芷先发制人地流下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面颊。
她一哭,脸红,鼻子也红,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江亭之眼底的冷色融去,不敢相信。
她挠他咬他,她还委屈上了?
“闹够没有了?”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女人没一个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