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思白仍伫立原地。
“还有事?”
顾思白薄唇翕动:“那个琉……我想……对了,倚梅客!你不管了?万一她真是……”
“不管。”
顾思白还没接话,院落中传来一尖锐嗓音:“为什么不管?”
门外护卫纷纷拔刀喝问:“何人?”
话音未落,刀剑与暗器碰撞声起,随后暗香浮动,胭脂色身影一晃而入。
来者头戴帷帽,衣饰奢华,正是倚梅客!
顾思白斜跨两步,挡在烛伊跟前,昂首挺胸,怒瞪倚梅客。
“你你你不许再掐她鼻子!要掐……掐我,不不不……掐这位纪将军!”
话说到一半突然气焰全消,改而拉烛伊躲到纪允殊身后。
纪允殊哭笑不得,示意护卫退下,漠然直视来客:“雪夜登门,有何贵干?”
倚梅客大剌剌往椅上一坐,右手将匕首旋转数圈,随即丢出:“还你!”
纪允殊用两根手指轻巧夹住,套回空鞘内,猛地直窜而上,伸手去扯倚梅客的面纱!
倚梅客闪身,抬手往他面门挥出一掌。
他侧头躲开,手照旧前探,奈何对方连人带椅后倾,握住他手腕借力往后掼!
纪允殊顺势腾空,五指毫不松懈,始终抓向面纱,且落地后稳住下盘,反倒把倚梅客整个人拖离椅子。
倚梅客变掌为爪抠向他咽喉,逼开他后,笑道:“数年不见,功夫长进不少!”
烛伊暗忖:他俩果然是旧识!
馥郁香气随融融暖灯弥散,一人俊逸如墨竹挺拔,一人浓艳似海棠招摇,相互打量,却又剑拔弩张。
纪允殊沉嗓隐含三分痛心:“真疯了?”
倚梅客平静地整理裙裳:“我宁愿我是真疯。”
“这些年……你还怨我?”
倚梅客语调幽幽:“我不能把气撒你身上,心里怨两句也不成?”
烛伊大受震撼:难道……这竟是顾世子说的,让纪允殊“年少无知时伤了心”的大美人?还是位丧偶失子的大姐姐?纪将军的癖好如此与众不同?简直颠覆她的想象!
纪允殊冷声道:“既然有怨,你来做什么?”
“找人。”
“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儿。”
倚梅客笑得欢畅:“但盛风长在你这儿,盛风长的东西也在你这儿。你只需把那块琉璃圆璧交给我。”
“凭什么?”
“凭我武功比你强,”倚梅客步步逼近他,笑得狂肆,“明着抢,暗里偷,纪将军奈何得了我吗?”
纪允殊淡笑:“我未必打不过你。”
“试试便知!”倚梅客猝然暴起,欺身劈出一掌。
纪允殊轻飘飘让开,右臂以离奇角度回击。
瞬息间,红影舞动如火龙腾渊,玄影凛然以静制动,或灵巧或迅猛,连拆四五十招,晃得人心驰目眩。
烛伊沉着观战,心潮澎湃:倚梅客冲我族秘宝而来?她知道洛松氏的秘密?不可能,绝不可能!
久战不胜,倚梅客抽出那宛如曲枝的金属,左扫右挡,时柔时刚。
纪允殊空手应对,拳掌挥振间既含狂风扫叶之气,又带江河延绵之势。
如此大的动作,自是惊动了更多护卫。
不多时,屋外被团团包围,统领高声询问,被顾思白劝开。
“到底闹到几时!”纪允殊显然有些窝火。
“除非你胜过我。”
“把话说明白再动手也不迟。”
“好。”倚梅客应声收势。
纪允殊当即罢手,未料倚梅客手腕转动,突如其来甩向他肩颈!
他举臂相抵,遭对方狠狠击中左臂,顿时想骂人。
倚梅客浑然不觉罢斗后的偷袭有多羞耻,姿态妖娆地晃着银枝,问:“你倒是说明白呀!”
纪允殊忍下怒火:“琉璃璧,你非要不可?”
“此物出自诺玛族,关系到我要找的那人。”
纪允殊瞥向烛伊。
她立于顾思白身侧,神色平和,看不出情绪。
倚梅客来回踱步:“我几经周折,查到盛风长曾赴诺玛族王都献酒,时间吻合,因此怀疑上他。他书房层层机关,尽是毒箭、毒针、毒液,我怕引起防备,耐心等待他成亲时再去偷,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
纪允殊气笑了:“为一件不知用途的物件,你屡屡涉险,甚至不惜撕破脸与我叫板?”
“我必须拿到手。”
“若抢不到呢?”
倚梅客指了指烛伊:“把你女人带走,你自会拿琉璃来换。”
……???
烛伊一脸懵:姐姐哪只眼睛能看出我对姓纪的很重要?
纪允殊大方作出“请”的手势:“拿走拿走,我正嫌她烦!”
倚梅客不信:“你把我赠予的匕首交给了她!更为她恶战盛风长!”
“为势所迫而已。”纪允殊懒得阐明。
烛伊不满:“将军大人答应过,会护我到京城的!”
“‘倚梅客’既要拿你换琉璃璧,必保你毫发无伤,还将一路跟随。”
“也好,反正她武功比你强,”烛伊拉住倚梅客的衣袖,满眼殷切,“姐姐带我走吧!”
倚梅客一愣,愤而甩袖,隔纱瞪视纪允殊半晌,破窗而出之际,咬牙撂下狠话。
“臭小子,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