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恒像是没听见尹舒问话,面色苍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尹舒继续用没有语调的声音问:“他欠了你多少银子?”
曲恒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只是具没有性命的躯壳。
这时站在旁边的许良印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带着哀求的口吻对曲恒说:“你就快招了吧!这再拖下去都要出人命了!”
他这个人胆小怕事,就怕闹出点什么扰了他清净,要不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要靠着尹舒去破王允的案子。这眼瞅着王允的案子没什么头绪,好不容易抓来个嫌犯竟都快要被弄死了。
但曲恒还是那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像是打定主意不发一语,料定眼前这帮人不会真的将他如何。
尹舒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好啊,不说是吧,那我给你看样东西。”
于是衙役上前,递上来一个木匣,那是当日尹舒被救出后,吩咐去曲家搜出来的。
匣子是墨灰色,落锁的地方漆面有些斑驳,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而锁头质地光滑,看来是经过多次摩挲。
刚才还宛如活死人的曲恒,就在匣子端上来的瞬间便如疯了一样,如饿兽扑食般要猛冲上去,但守在旁边的两个衙役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任凭曲恒如何扭动,也无法挣脱钳制。
“那是我的银子!我的!快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曲恒怒吼着,已经沙哑的破锣嗓子听起来甚是刺耳。
尹舒白净修长的手指抚过匣子,嗤笑道:“想要吗?想要就好好回答问题。”
“我凭什么信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我,害我落得到如今这步田地,你以为我还会落入你的陷阱里吗?”
尹舒故作一脸遗憾:“说来也是,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要这些银钱作甚?”说罢朝旁稍一摆手,“拿不如将这些银子交给官府,充公罢了。”
“你胡说!我是不会死的!”曲恒大叫,“你凭什么动我的银子!”
一旁的许良印很是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谋取他人性命者,依律当斩。”
曲恒脸色倏地变得煞白,大叫着:“我没有杀人!你们没有证据!”
“既然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认,”尹舒讥诮,“那只有让你见见人了。”说罢便示意衙役将东西端上来。
不到半盏差的功夫,几人就抬上来一口薄棺,在尹舒抬了下手,衙役将棺材板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具焦黑的尸身。
许良印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被两个衙役搀扶着到外面去了。
那具尸身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从残留的一些衣物碎片依稀可以看出,那不是别人,正是曲恒的结发妻子。
自打开棺那一刻起,曲恒便已浑身瘫软,跪倒在了地上。
“想必你也认出这是谁了。”尹舒声音里竟有几分懒散,“仵作验过了,她死于外力,也就是说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曲恒,而我,亲眼看见了你打死她。所以,只要我作证,官府随时都可以将你问斩。”
“她怎么可能是我杀死的!”曲恒连连摇头,指着尹舒,“你就是想讹诈我!是你,你害死了她!”
尹舒勾起唇角,讥讽地对曲恒一笑:“那你猜猜,官府是信我还是信你啊?”他边说便在手里玩弄着曲恒那只钱匣,“或许你要好好跟我们配合,你还有可能将这匣子拿回去。”
曲恒突然脖子一梗:“你别以为老子还能上当!”
“上不上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喜欢银子,而且,你不想死。”
一句话戳中曲恒去害,他这种守财奴,银子才是他的命门。
这会许良印缓了一会,又走了进来,尽量不去看那口棺材,绕过去指着曲恒大声道:“你还不快说!把你知道的赶紧都交代了!”
曲恒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心中盘算再三,最后才道:“那我说了,你们要保我不死。”
尹舒“唔”了一声,算是应许。
经过几番博弈,挣扎许久的曲恒终于开了口:“老三姓李,是我的一个老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