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进来了。 不是人。 却是个活的。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白池和沙沙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他们似乎忘记了我,我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连忙也跟上。 外面已经到傍晚。 太阳落山,温度降低,唯有别墅前那华丽的喷泉在永远不知疲倦地喷薄着。 从白家的大门到喷泉有很长一段路,以往白澍都是坐车回来的,可现在那条路上,却出现了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头上帽子压得低低,挡住了他的面容,他背着一本背包,走路姿势极其怪异,一瘸一拐的,有点像……像书里描述的,那种缓缓寻觅食物的丧尸。 想到这里,我不由咽了咽口水。 “门卫。”旁边的白池边看边拿出对讲机,问道:“有人进来了。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 “池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查!” 对讲机那头不迭道歉,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音后,门卫诧异:“咦?池先生,从中午到现在,我们只放了一个送快递的小李进去过,没放其他陌生人啊。” “小李?李勇?” “是的,池先生你认识他的,已经替我们白家送了五年的快递了。” 听到这话,袁师傅咯咯笑起来,笑得人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不由看向他。 “白大管家,多好笑,与降头师对阵,你竟然还拿对付普通人的那一套。” 白池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啰嗦,只朝着对讲机说了一句“知道了。”利落收线,望向来人。 夕阳完全落入了地平线。 男人步履蹒跚,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他停在了距我们三米远的地方。 帽子依旧压得死死,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他却再不靠近。 “……?” 我嗅了嗅鼻子,空气里,似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恶臭。 我歪过头,好奇地打量对面的不速之客。 是他身上的么? “果然是丝罗瓶。”袁师傅冷笑,“好大的礼。” 丝什么瓶? 我眨眨眼,正想追问,就见李勇抬起头,露出了帽子下的满脸血泪的脸。 他在哭,很绝望的哭。可是他流出来的却是血泪,表情狰狞,贪婪地盯着我们,不住哀求:“……救救我……我不想死……好疼……越来越疼……” 他的手臂,脖子、脸,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淤青,皮肤下面的血管更是一跳一跳的,仿佛要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封信,作势要交给白池,“他说……说……只要把信送过来……我就……就能解脱……” 沙沙将我护到了后面。 “……救救我……”李勇的血泪流到了嘴巴,引出嘴里无数的肉色虫子,争相去吸食他的血,“我不想死,救救我……” “你已经死了。”袁师傅冷漠道,“他送你过来,只是让我了结你。” “我,”李勇喃喃,“我已经死了么?” 白池对沙沙使了一个眼色,沙沙不动声色地带我远离这三个男人。 “啊对。”李勇突然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主人说,要试试你的水平。” 下一秒,李勇就大叫着扑向袁师傅! 袁师傅身子一闪,露出了旁边的白池。 嘭! 白池早做好准备,一脚就踢了上去。 李勇一屁股摔落在地。不过他似乎不知道疼,身上青筋暴起,哀鸣着,再次扑向白池。 他发出来的已经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了,力气也徒然大增,这一次白池竟然没抗得住,被他一头撞到了地上,压着胸膛就咬过来! 白池一把扼住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李勇嘶吼着,用力着,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口水混合着虫子从嘴里不断喷出。 “白池!”沙沙叫。 怎么办—— 我看向袁师傅。 袁师傅突然出现在李勇身后,五指张开,扣住了他的头颅,嘴里念念有词。 我注意到,李勇的双眼骤然变得通红,血丝弥漫整个眼白。他果断放弃进攻白池,转身扑向袁师傅! 降头师退了两步,丝毫不乱,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色的线,三两下就绕住李勇的身子,然后,接连几个手势,嘴里继续念咒。 “啊啊啊啊啊——!!!” 只听一声短促的“破!”李勇仰天长啸,仿佛被人按下静止键,僵在了原地,直直向后栽去。 轰隆一声。 尸体倒在那里,再没动静。 我的心咚咚乱跳,松了口气,终于从刚刚的打斗中回神。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会死。”沙沙拍拍胸口,仍心有余悸,“我此刻的心情从没这么复杂过,既庆幸你没死,又……又可惜你没死。” 白池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闻言,一脸无语地看向沙沙。 沙沙干咳一声,忽然看到刚刚因为打斗掉落在地上的那封信,“咦”了一声,就想去捡。 “小心!” “等等。”我拉住她,和白池同时开口。 “……”沙沙停在了那里,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俩。 “不要接降头师给的东西。不要吃降头师给的食物。”袁师傅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只有秘书小姐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沙沙一愣,低头看看地上的信,一个激灵,忙躲到了我身旁:“还好没碰到,还好没碰到。” “傻子。”白池骂,“你还不如杜小姐。” “……”我挠挠头,看向白池。为什么听到这句夸奖,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白池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忙对我说:“对不起,杜小姐,我过火了。” “没关系。”我摇头,心里竟然想笑。似乎只要涉及到沙沙,白池才会变得这么不稳重。他,真的很喜欢沙沙啊。 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白池忙转了话题,问袁师傅,“袁师傅,现在怎么办?这封信明显是对方想给老板看的。” “雕虫小技而已。”袁师傅边说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额头上划了一个血符号,“有我在,还怕再中他的降。”